谢平咬咬嘴唇,沉吟许久,说:“我是对你们撒谎了,我没陪什么客户来,留给你们的号码其实是我的另一张电话卡,我……我其实得了绝症。”
“是吗?”陶月月一脸不相信。
谢平重重地点头,“半年前诊断出来是胃癌,已经是晚期了,我不打算治疗,把房子卖了准备享受一下人生。”
王冰说:“那你为什么撒谎呢?这个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要紧吧!”
谢平说:“毕竟是隐私,总归是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就随便说了一个陪客户的理由,哪晓得你们查得这么认真。”
陶月月说:“谢先生,现在发生了命案,我们肯定会查得特别仔细,十一个客人全部滞留在这里,你随便撒个谎都会给我们增加许多不必要的工作负担,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话。”
谢平努力点头,“放心,这次我没有骗你们,我压根就不认识死者,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陶月月说:“这些话我们会核实的。”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谢平露出微笑。
离开之后陶月月直接去了前台,说:“查一下2104号房有没有叫过餐。”
前台查了一下,说:“昨晚和今早都叫过。”
“叫的什么?”
“昨晚是炸鸡可乐套餐,今天早上的啤酒和牛肉饭。”
陶月月摇头笑笑,“胃癌?吃这么多东西,这家伙真是满口谎言!”
这时王冰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对陶月月说:“局里的一项鉴定出结果了,阿宁送去的样本验出来是砷化氢。”
砷化氢应该是一种剧毒物质,陶月月想了一下,“那样本是从谢平衣服上找到的,走,快去找他!”
二人回去敲门却没人应答,陶月月感觉不对劲,对着门踹了一脚没踹开,还好有工作人员路过,拿房卡替他们开了门。
只见屋里黑灯瞎火,窗户大开着,风呼呼地灌进来,床上很乱。
陶月月以为谢平逃跑了,这时王冰把灯打开,突然说:“谢先生,你在干嘛!?”
“啊,你们别进来!”
陶月月循声望去,只见谢平只穿条短裤坐在卫生间的地上,用一根胶带绑着胳膊,另一只手握着注射器,已经扎进了血管,但是还没往里面推。
谢平说:“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自杀!”
陶月月暗暗皱眉,混蛋,又是以死相要挟。
毒药是从浴巾内侧发现的,也就是说,当时谢平带着注射器,不小心挤到了浴巾上。
陶月月说:“你为什么会带着毒药,杀人还是打算自杀?”
“两者兼有。”
“杀谁?死者吴豪吗?”
“我……我半年前被合伙人坑了,欠了一千万,根本不可能还清。有一次我去酒吧买醉,遇上这家伙,因为一些小摩擦,他就公然羞辱我,还把酒倒在我头上,我说要报警,他却说自己蹲过监狱,什么也不在乎,如果我报警,等他出来就弄死我。这帮人,明明坐牢是一种惩罚,对他们反而成了一种混社会的资历,我回去之后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就为这要杀人?”陶月月感到不可思议。
“我本来就想了结自己,但我下不去狠心,如果杀掉一个人渣,也许我就能下得去手了,同时也是造福社会。从那之后我天天去酒吧蹲他,带着这支毒药,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那天我听他说准备来这里消费,于是我跟来了,他并不知道我在跟踪他,早上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那家伙似乎喝多了,泡在池子里睡着了,然而我还是太过懦弱,怎么都下不去手!”
陶月月问:“这么说你一直在注意吴豪,你应该看来是谁杀了他吧?”
谢平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全过程,但我不会说的。因为他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就要死了,为什么要害他?吴豪是个人渣,想杀他的人,一定是被他伤害过的,虽然我不认识凶手,但他就是我精神上的同志!”
谢平的手指动了一下,注射器的药液距离流进静脉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了,陶月月大喊:“喂!你犯什么蠢?你没杀人为什么要自杀?”
谢平哭着说:“我活着就要还债,高利贷,我根本就还不起。”
陶月月叹息一声,“我帮你还!”
“什么!?”王冰瞅她一眼,感到不可思议。Χiυmъ.cοΜ
一千万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问题是陶月月也不能以个人名义拿出来,警察哪可能有这么多钱,她说:“我是说,想办法替你还清。”
王冰说:“如果高利贷的利率超过国家规定,或者是外地的高利贷,按法律来说都是不用还的,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谢平低着头不说话,二人都怕他会死,相互递眼色。
王冰慢慢走过去,说:“谢先生,那个……你饿了吗?给你叫点吃的?”
谢平抬起泪眼问:“你们不是骗我的吧?”
王冰慢慢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说:“放心,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最后终于把注射器夺过了。
得救之后,谢平抱着脸呜呜地哭。
王冰倒是履行了承诺,叫了餐,陶月月却沉默不语,王冰以为她在后悔,小声说:“你也不用说那种大话呀!一千万我们去哪筹?”
“不是这个……我刚刚提出帮他还钱的时候,他的神情有点奇怪。”
“有吗?我没注意!”
陶月月心想,这家伙可能还在撒谎,只是在跟他们演苦肉计,总之值得重点观察。
那支注射器陶月月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化验,随后酒店服务人员将餐点送来,谢平早就饿了,不客气地吃起来,吃的时候陶月月说:“你真的看见行凶了?”
谢平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你难道不知道包庇凶手也是犯罪,也是要坐牢的,是不是准备到时候跟凶手在一起服刑?”
谢平顿了一下,说:“我可以先吃完东西吗?”
“可以!”
陶月月拿起遥控器,播放音乐,开得很大声,谢平头疼地说:“不要放了,我头疼。”
“你可以不听。”
她觉得谢平想利用吃东西的时间编谎话,故意干扰他,这男人说的话她已经一个字也不相信了。
陶月月作个手势叫王冰去查查这家伙,王冰点头去了。
屋里只剩下二人,陶月月暗想,就当谢平说的全是谎话,唯一的是事实是,他带着一支毒药准备杀人。
一般人可弄不到砷化氢,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人,更不会在警察面前信口雌黄,除非他不是一般人。
她抬起头,谢平吃东西的速度突然放缓了下来,他抬头瞅了陶月月一眼,攥紧手中的叉子,眼神里透出一丝阴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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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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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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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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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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