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月说:“你当时就在现场……”
储六一突然变得很不耐烦,“你们警察很无聊哎,诈尸也要调查吗?我当时吓死了,我哪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诈尸?前几天来了一个小报的记者,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搞笑,问我,我妈是不是有什么不能瞑目的心愿,我家哪个子女最不孝顺!”
储六一摇摇头,叹息道:“我求你们别查了,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兄弟几个无端地被关注,我们才是受害者好吧?”
储六一的反应比陶月月预想中还要激烈,陶月月问:“请问,耿老太太是哪一天去世的?”
“8月24日……”
“你有你大哥的联系方式吗?”
陶月月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储六一愣了好半天,说:“问这干嘛?”
陶月月说:“只是为了调查。”
储六一摇头,“我不懂,我妈诈尸,这犯法了吗?”
“当然不犯法……”陶月月一时想不出好的借口,他们的调查确实算是“假公济私”,没有正式立案的,当然也不可能正式立案。
王冰接茬道:“犯法倒是不犯法,只不过这件事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最近谣言四起,所以我们得调查一下,属于辟谣吧。”
储六一喃喃道:“谣言?”
王冰用手指指外面,说:“那个谣言你应该听说了吧,就是这附近晚上会出现……”
储六一大手一挥,断然道:“不可能,我妈怎么会变成那种东西,一定是有些无聊的网红在蹭热度,现在的人为了出名啥都能干出来!”看来他是晓得东林路上,猫脸老太太的谣言的。
最后,可算是从储六一那里得到另外几个兄弟姐妹的联系方式了,然后他告辞了。
陶月月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咱们的调查方式有问题……”
王冰说:“啊?什么问题?”
陶月月苦笑,“太按部就班,太像查案了!这家人肯定统一过口径,如果他们想透露,媒体找上门的时候就透露了,我们直接去问纯属徒劳。”
王冰指指单元楼,“你要去老太太家里看看吗?”
陶月月笑道:“我可不是站在门口看哦!”
王冰说:“没事,我替你望风。”
老太太的房间就在一楼,来到门口,陶月月从锁眼观察了一下,屋内一地狼籍,家具已经搬空,从里屋传来一阵细微的猫叫,陶月月一阵诧异,“里面有猫啊!”
陶月月毫不犹豫地从口袋中掏出开锁工具,依次打开防盗门和正门,来到靠里面的卧室一看,那里扣着一个纸箱子,打开来,一只成年狸花猫可怜兮兮地趴在下面,脖子上还被紧紧地系着绳子,另一头拴在窗户栅栏上。
陶月月一阵心疼,大概是老太太死了,所以家人就把老猫扔在这儿等死,一些人对待宠物就像对待物品,叫人气愤不已。
就比如陶月月小时候听说的一对夫妻,家里的母猫舍不得为它花几百元做绝育手术,每年生了小猫就扔到垃圾桶,被夺走孩子的母猫后来患上抑郁症,也被丢到垃圾桶,只留下它的一只小猫继续养大,继续这种恶劣的循环。
她伸手去解猫脖子上的绳子,猫察觉到这两个人类没有恶意,也乖乖配合,由于绳子勒得太紧,猫脖子都红肿了一圈,好不容易解开之后,它喵喵地叫了几声,虚弱无力地拿脸蹭陶月月的膝盖,它似乎以前很胖,但现在瘦得只剩下一层皮。
“有吃的吗?”陶月月问王冰。
“呃,没有适合猫吃的,我去给它弄点水吧!”琇書蛧
“好!”
王冰去趟厨房又回来,拿个小碗接了些清水,猫不停地舔,喝到咳嗽起来,陶月月用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安抚道:“不着急,慢点喝……唉,真可怜。”
王冰说:“看它的样子,应该很老了吧,不过它的毛色和昨晚的猫人不一样,猫人是黑色的。”
陶月月扭头笑道:“二者本来就没有联系!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啊?”
“啊什么啊,这家人把它丢在这儿,不就是让它慢慢饿死吗?丢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带到指挥中心吧!”
“那里有方哥的狗……”
“那我就带回家。”陶月月心想,又要给执行者增加工作了。
王冰沉吟道:“还是带到指挥中心吧,方哥的狗最近一直在特警队训练,它还挺喜欢那里的,伙食好,还有同伴!”
猫儿足足喝掉半碗水,可见渴坏了,然后伏下来,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体内安装了一台小马达。
“这是什么!”王冰诧异道,“它生病了?”
“不是!”陶月月养过猫,对此有了解,“这是猫会发生的一种特殊声音,一般是感到舒适,或者遭遇威胁,或者生命垂危的时候才会发出,有学者认为这种声音的特殊振幅能让猫的身体加速恢复。”
“好神奇呀!我们在猫人身上是不是也听到了这种声音!?”王冰努力地回想。
“不,绝对没有!”陶月月肯定地说。
“咱们找个东西把猫带走吧……”王冰站起来,踢到一样东西,拿起来一看,“喂你看!”
那是一个相框,上面是三位老人的合影,中间应该是耿老太太,左边的老汉戴着玳瑁眼镜,一脸慈祥笑容,一副退休教员的气质;右边的老汉双手攥着一根核桃木拐杖,从衣着上看,似乎要洋气一些,坐姿上也比较放得开,长相和耿老太太有几分相似。
耿老太太腿上卧着一只猫,但并不是他们在屋内发现的这只猫,因为照片右下角写着摄于1997年,猫活不了这么久,虽然二猫的毛色相似。
这张照片要是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肯定就会说:“耿老太太家中有一只活了二十多年,却丝毫不见衰老的猫!正是这只猫碰了耿老太太的棺材!”
相框的玻璃已经碎了,上面还有脚印,这张照片应该相当珍贵,可是对几个子女来说,它没法像家具一样卖掉,便像这只耿老太太养的猫一样,当垃圾扔在这儿。
陶月月把照片抽出来,见背面有一行钢笔字,写着:“五月端午,与长兄从军摄于牡丹照相馆。”
陶月月沉吟,“耿老太太的丈夫是十年前去世的,她还有个哥哥?奇怪,怎么孙振他们没查到这个。”
王冰说:“我回去用户籍资料库来查一查吧!”
陶月月把照片仔细收好,抱上猫儿离开,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突然“嗯”了一声,扭头朝屋里看,王冰问怎么了,陶月月说:“喂,你有没有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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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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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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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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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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