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仔细检查了李先生尸体,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清晨五点左右,死因是肺部以及横膈膜穿刺伤,然而致命伤却在背后,胸前那一刀是死后补上的。
死者的衣角上有一些粘粘的液体,似乎含有糖分。
死者脑部有撞击伤,肋骨出现了骨折。
“月月,你那有什么发现?”方野采集完客厅的痕迹,问道。
“地上有脚印,是踩到某种含糖液体留下的,闻起来像是……牛奶!”陶月月说,“脚印我已经提取了。”
“门边也有一滩粘粘的物质,上面有一缕一缕的痕迹,我检查了扫帚,上面也粘了糖,似乎是被打扫过了。”方野说。
“牛奶,清晨五点……这么说,凶手是扮成送奶工的样子骗开房门的。”
“客厅靠近门的地方有血迹,凶手应该是直接掏出凶器,死者见势不好朝屋里跑,从后面被刺伤……门的边缘有泥土,凶手大概是扶住了将要倒地的死者,用脚把门关上了。”
陶月月想象着那副画面,“非常专业,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血迹也象征性地清理了一下,可能是怕邻居闻到气味,厨房的盥洗台被用过,里面也有血迹,凶手在那里清洗过手和凶器。另外我发现了两组指纹,或许其中一组是凶手的。”
“痕迹这么多还搞一出密室杀人,真是舍本逐末!”
婴宁说:“尸体要不送到医学院解剖吧,鉴证工作也交给我来做!”
“好的,我们帮你把尸体抬走。”方野说。
方野去取来尸袋,将尸体装了进去,看着神态安详的李先生,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他们在查这案子,李先生也不会丧命,但归根结底,这笔血债是要算到“犯罪脑”头上的。
“安息吧李先生,我们会替你报仇的。”方野说。
二人把尸体往外抬,陶月月却在那里用放大镜检查防盗门,并用手表在上面划来划去,方野喊她一声,陶月月说声“来了”,跟上二人。
上车之后,陶月月说:“我可能知道密室杀人是怎么做出来的了,是利用磁铁从外面把它吸进槽里的。”
方野说:“防盗链是铜的,门倒是铁的,要怎么利用磁铁?”
“方法应该是这样,用一个环形的磁铁扣住防盗链的末端,再从外面用另一块磁铁吸住,关上门之后小心地移动磁铁,使防盗链落入槽中,然后拿掉外面的磁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婴宁说:“里面的磁铁从防盗链上落下来,被铁门吸住。”
“对,然后再从外面移动磁铁,慢慢地让里面的磁铁往下走,最后从底部门缝吸出来。我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因为防盗门上仍保留着轻微的磁性,我用手表去确认之后,手表慢了几十秒。”陶月月扬起戴着手表的手腕,虽然她那是一块几百块的普通手表,可为了验证假设“牺牲”掉它,还是让婴宁很佩服的。
方野说:“这种全盲操作,如果失败呢?”
陶月月说:“凶手可能练习过,也有可能他拿了李先生的钥匙,做完之后可以打开门确认一下的。”
方野说:“纯粹在炫技!”m.χIùmЬ.CǒM
“我仔细想了一下,密室杀人还是有意义的,想想他用李先生手机发给经理的信息,他是希望案子晚一点被发现,越晚就对自己越有利,这是每个杀人犯的共识。”
“清晨五点,扮成送奶工……”方野说,“阿宁,你能检测出牛奶的成分吗?”
“需要样品来作比对。”
“我回头给你买。”
车开到马路上之后,陶月月要求下车,方野不解地问她要干嘛,陶月月说:“我去通知李先生的家属,毕竟他的死我是有责任的。”
方野叮嘱:“不要说得太直白,你可以自责,但不知内情的人可能真的以为是你害死了他。”
“知道,我会注意分寸啦!”
陶月月站在路边,目送二人离开,这才打了辆车。
李先生至今未婚,当把这消息通知其父母之后,父母悲恸至极,陶月月也感到一阵难过。
傍晚,她来到医科大的生化楼,整栋楼里静悄悄的,来到七楼,方野正在门外抽烟,陶月月问进展如何,方野说:“刚刚做完解剖,确认了凶器的形态和精确的死亡时间,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局里电脑瘫痪,没法找到以前的案件来比较。”
“我又去了一趟小区,到处打听,没人注意到这个送奶工,毕竟是早晨五点。”
“李先生有订牛奶吗?”
“没有,可能是以推销,免费赠送的名义骗开门的。”陶月月嗅了嗅,闻到一股奶香。
走进试验室,解剖完毕的尸体放置在解剖台上,盖了一块防水布,因为有门帘隔挡,闻不见尸臭味。
婴宁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间化验牛奶,市面上的各种牛奶都被方野买来了,被放进试管标明,婴宁戴着口罩,正专心致志地化验各种牛奶的成分比例。
从现场带回来的证物还有许多没有鉴定,这些工作琐碎又繁重,估计要忙活到很晚。
“阿宁,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陶月月问。
“哦好,买个三明治吧!”婴宁头也不抬地回答。
陶月月叫上方野出去吃饭,二人漫步在傍晚的校园里,陶月月闷闷地想着心事,方野劝慰道:“不用太难过,毕竟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防止下一名受害者出现。”
“唉……”陶月月叹息,“我烦不是因为这个,是眼下线索几乎都断了,总局又受到重创。”
半空中传来“咻”的一声,陶月月还没反应过来,方野已经挡在她身前,接住一颗从篮球场飞过来的篮球。
几个男生正在打球,远远地走过来说:“哎呀不好意思,能不能把球传过来。”
方野用力一抛,篮球划着弧度飞越半个球场,落到三分线以内,男生们便追着球跑了起来,继续他们的比赛。
陶月月感慨:“打篮球真是简单的运动呀,只要把球扔进球篮就行了。”
方野笑笑,“工作就是这样,总是会让人烦闷,找不到方向……你要真是以篮球为工作,大概也不会觉得轻松。”
陶月月也笑了,“就我这身高还能打篮球。”
“等案子结束,我们四个出去玩吧,搞一场比赛怎么样?”方野提议。
“不,我不喜欢运动,还是在家里玩吧!”
“难怪你和王冰处得很好,两个人都很宅。”
陶月月一闪念地想,听方野的语气,怎么好像有一丝羡慕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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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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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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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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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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