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说话啊!”方野特别叮嘱。
“我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来看守所见犯人。”
稍后,武警将曹备权押送到会见室,他穿着号衣,剃着平头,褪去了那身戾气,浑身透着一股萎顿,陶月月打量他的脸心想,这家伙长得还有点眉清目秀呢!
“看见自己亲手送进来的犯人,真是开心啊!”陶月月的开场白就口不择言起来。
“得,就不该让她去会面!”门外,方野无奈地叹息。
曹备权微微冷笑,“是你把我抓住的吗?我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一段!”
“没有我们做的事情,你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哼!”曹备权满不在乎,“你们只不过是顺应命运罢了,不存在谁赢谁输,剧本早已写好。”
“谈谈吧,你那张奇怪的卡是从哪来的?”
为曹备权提供资金的那张卡似乎被冻结了,它是由瑞士的一家银行发行的,王冰给那家银行写了好几封协助调查的电邮,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复电。
值得注意的是,卡上用激光蚀刻着一只鲶鱼,感觉像是私人订制的,但是它拥有与百夫长黑金长相似的特权,比方说持卡人可以打电话到取款的银行,要求他们清除掉自己的取款记录。
这张特殊的卡简直就是一张在地球上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曹备权摊开手,毫不避讳地回答:“人类观察者!”
陶月月现在听见这个称呼已经不感到惊奇了,她问:“他们是一个神秘组织?”
“我不知道,感觉像是一帮疯子,他们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赞助我!”
“什么时候接触的?”
“第一次杀人之后,他们就出现了……”
“天底下罪犯这么多,为什么他们要赞助你!”
曹备权耸肩,“我对他们的了解和你一样,如果你想听听我的猜想,我觉得他们或许不属于这个世界。”
陶月月不禁想笑,“你有什么宗教信仰吗?”
“谈不上宗教信仰,对了,你听说过地平说吗?”
“略有耳闻!”
曹备权比划着,“你深入了解过吗?地平说,越看越让人觉得震惊,我们生活的世界有可能是一个平面,你有没有感到一瞬间的常识崩塌?”
“我根本不相信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但是它很有说服力不是吗?”
“地球是平的,圆的,又怎么样呢?”
“这一切都是被更上层的力量设计好的呀!”曹备权激动地说,“为什么茫茫太空,我们从未遇到同伴,为什么月亮和太阳这么和谐完整,你从来没想过我们的世界是被人设计出来的吗?那我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们经历亿万年,爬到生物的顶点,一定是有某种使命的吧?”
陶月月隐隐察觉到他想表达的事情,“你认为,你杀人,是你的使命?”
“也许你觉得我是个渣滓,可是我问你,如果这世上没有犯罪,又怎么会有法律呢,又怎么会有你们,一切都是二元对立的,就像光和影一样。”
“哼!”陶月月不禁想笑,“其实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反正这辈子剩下的时间,你能看见的只有监狱的高墙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你说!”
曹备权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童年和每个孩子一样平平无奇,后来我考上了理工大学,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那是一段让我刻骨铭心的恋爱,有一回放假的时候,我朋友告诉我看见我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走进宾馆,我不相信,跑去找到那个房间,我听见她正在和另一个男人……发出那种声音!”
陶月月来了兴致,难道这家伙是从这开始,对人类丧失信心的吗?
“很普通的NTR的故事!”她评价说。
“是啊,你听我说完!那之后我自然是跟她分手了,我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有一天我去酒吧借酒消愁,找了一个哥们倾诉,听完他的反应和你一样,说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曹备权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突然有一种很荒诞的感觉,对我来说像天崩地裂的事情,它却在许多人身上都重复过,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ctrl+c,ctrl+v某个人的人生。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它多么特殊,世上都有其它人在做,你永远摆脱不了与别人雷同的命运!”
“所以你要做一些别人没做过的事情?”陶月月挑起眉毛问。
“不,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我们就像小白鼠一样,彼此之间有相同、有不同,像一组组的试验数据!一定有什么力量在观察我们,这个世界是为我们而存在的,为了验证它我必须打破常识,去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我吸独、打架、冥想,想参透自己存在的意义,现在我已经找到它了!”曹备权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掌。
陶月月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精神分裂,他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扭曲世界观。
“为了寻找你的存在意义,你就要剥夺别人的存在意义?想想你杀害的那些人!”
曹备权淡淡地微笑,“你怎么就确定死亡是终点呢!”
“我不是你的医生,也不是你的病友,不管你要追求什么,你在现实世界中只能遵守现实世界的规则,好好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吧!”
会面就此结束。
三人离开看守所,王冰说:“这家伙看来是疯掉了!”
陶月月说:“我还是很在意那张卡,人类观察者不可能只赞助他一个吧,会不会他们也在赞助其它的罪犯?蓝昌的监狱里面确实关着一个,但从他身上什么也问不到。”
方野说:“我看不出来这种事情有任何有利可图之处,赞助罪犯,这简直就像是恐怖主义了!”
“不想了,该回去了!”
陶月月走向SUV,方野和王冰同时叫住她,“月月!”
“啊?”
方野看了一眼王冰,说:“你先说吧!”
王冰说:“下午想请你看场电影!”
方野略感吃惊地看向王冰,他知道王冰一直很喜欢陶月月,但没想到这小子会主动起来。
案件结束之后,四人都放了长假,婴宁回学校补课去了,陶月月知道当初答应王冰那件事,现在该答复他了,她说:“什么电影啊?”
“花木兰,我已经订好票了……我不是强迫你去啦,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我就退了吧!”
陶月月回答:“好,下午见!”
王冰心花怒放,“我们就在百花电影院附近见吧!”
陶月月问方野:“方队长,你刚刚要说啥?”
方野的眼神里闪过一阵失落,道:“没……没什么!”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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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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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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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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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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