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情况,很普通。”
“杨光和你是同学吗?”
“不是同学,但是同一届,他在萍乡的高中上学,我就在镇上的中学,我妈经常叨叨,你看隔壁杨光成绩多好,姐姐出国留学,弟弟将来也是出国苗子,再看看你,巴拉巴拉,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少年做了一个挖耳朵的动作。
“这么说,他家教育很好喽?”
“是啊,我妈也不看看人家家父母是什么水平,杨光的舅舅是村里的干部,杨光的妈当过小学教师,他爸又管得严,他们姐弟小时候家里根本不让他们出去玩,每天就在家学习,有一回杨光考了89分,杨光的爹就在院子里拿藤条抽他的手心,这要是我考89分,我们全家都乐坏了!要不他姐姐怎么会出国留学,山沟里飞出金凤凰,那也得是凤凰啊,鸡窝里还能飞出凤凰?”
“说得真精辟!”陶月月被他逗笑了。
“嘿嘿,我除了成绩不好,别的真不比杨光差,都是应试教育埋没了我这个天才!”
“小天才,你再跟姐姐说说,最近他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啊,就是他姐姐姐夫回来过元旦……”少年突然噤声,好像想到了什么。
“想到什么了?”
“嘿嘿,我不敢乱说,到时候你们抓错人还赖我了。”
“你不说我现在就抓你!”陶月月吓唬道。
“月月!”方野提醒一声。
“知情不报是可以请到局里的,有什么问题吗?”陶月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少年被唬住了,说:“好吧好吧,其实也没啥,就是昨晚我听见他们家在吵架,还摔东西。我听见杨光的爹在吼,我没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儿!他说了‘狼心狗肺’吗?也许是‘没心没肺’吧,昨晚有人放鞭炮,听得不是很清楚!”
“是吃饭前还是吃饭后?”
“吃饭前,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和和气气的了,他家其实不怎么吵架,哪像我们家,啥事都吵,吵架就是我爸妈沟通的唯一方式!”
陶月月换了一个问题,“对了,村里不是来了一个旅游团?他们在村里有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么?”
“哎呀,你们警察的问题真太难回答了,我想想啊……”少年回想了一下,“没啥,就是来农家乐玩的,看傩戏,嘿嘿,城里的姐姐打扮得真好看,一个个都好像特别有钱。”
“还有别的吗?”
“嗯……大概前天晚上吧,我看见旅游团的人在村里找人,好像是有人走丢了,后来大概找到了。”
少年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给方野指路,前面就是那座山了,等车停下的时候,陶月月对少年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好啊好啊!你加我QQ号!”
“你没手机?”
“我妈又不给我买!”
“那算了,反正我知道你住哪,找你就直接去你家。”
“你把QQ号告诉我嘛,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求你了,警察小姐姐!”少年嬉皮笑脸地说。
陶月月便把QQ号告诉他,他借了枝笔记在自己手背上,然后下了车,还回头招手说:“警察小姐姐再见!”
“为什么要加个‘小’字!”陶月月心想。
几人下车,狗子欢快地往上冲,方野喝了一声“别乱跑”,它又原地坐下。
方野拍拍王冰的肩膀,说:“你没事吧?要不你留在车里?”
“不,我没事!”王冰说,“我已经调整好情绪了。”
“那我们走吧!”
这座山很低矮,上山的路也很缓,树上的木牌写着这座山的名字——“闻道山”。
因为积雪初融,山道有些泥泞,他们不敢走得太快,陶月月一边走一边拍下地上的脚印,但心里却不怎么报希望,这些估计都是前来看热闹的村民留下的。
越接近山顶,围观的人群越多,只见山顶有一棵大樟树,正当中被雷劈开了,樟树就往兵分两路地生长。
树上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躺在地上,地上放着一堆绳子。
围观的村民低声议论着,“唉,可太惨了!”、“培养个留学生多不容易,就这样叫人杀了!”、“老杨大概难过死了吧!”、“可不嘛,杨光的妈从早上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
方野亮出证件,撩起警戒线钻进现场,上前同一名刑警队长交谈,王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夫妻二人的尸体,李卫的脸上沾着血和泥泞,眼镜也碎了,他的皮肤苍白如纸。
“我能理解,看见朋友的尸体一定很不好受。”陶月月低声说。
“是啊,我现在有一种莫名的虚无感,明明几天前还在一起吃饭、喝酒、闲聊,怎么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对了,你那晚喝的酒就是他调的。”王冰忧伤地说。
“安息吧,我们会找到凶手的!”陶月月对着死者说道。
方野和那名姓张的队长走了过来,方野给他们看用手机拍摄的一组现场照片,“这是发现死者时的样子!”
照片上,两人被并排绑在树干上,坐在地上,脑袋低垂,身上又是泥又是血。
“和‘凭栏客’的第一个案子有点像!”陶月月说。
“真的吗?”张队长惊诧道,“那个连环杀手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作案,要是这样的话,这可是大案子呀!”
“但我觉得这只是拙劣的模仿犯罪!”陶月月说,“‘凭栏客’捆绑人的手法早就升级了,绳结的系法也完全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连杀两人,另外……这座山不符合他的选择标准。”
方野说:“我看了一眼尸体,不是从正面被刺死的,伤口分别在背后和后脑勺!衣服上沾着泥泞,多半是死了以后拖到这里弃尸的。”
“不是他干的呀!”张队长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这案子我们要了,行吗?方队长!”陶月月提议。
方野又询问了一下张队长,张队长说:“如果你们这几位专家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像这种恶性案件,我们这里从来没发生过,我怕……我手下的警员经验不足。”
婴宁立即戴上手套过去检查尸体,随队来了一名镇上的年轻法医,还在那里测肛温,婴宁检查了尸体的各种体征,说出死亡时间为12小时左右的时候,小法医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陶月月拿起地上的绳子察看,对王冰说:“拙劣至极,居然是尼龙绳!”
“凶手应该是想搭‘凭栏客’的顺风车,但警方公开的情报非常有限,包括后几起案件的现场照片,以及使用的绳子材质。”王冰说。
“对,而我们每天都在研究‘凭栏客’,正好撞在枪口上,我简直替这个自作聪明的凶手感到惋惜!”陶月月环顾警戒线外的人群,压低声音,“王冰,帮我个忙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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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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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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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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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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