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上,陶月月和婴宁兴奋地趴在窗户上眺望,王冰对方野说:“还是和女孩子一起出来旅游比较有乐趣。”
“旅什么游啊,查案!还要我强调多少次,一个个的这么兴奋。”方野无奈地摇头。
“查案归查案,查案中途感受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不也是一举两得吗?”王冰笑道。
“等‘凭栏客’再次作案,你这种感受有帮助吗?”
陶月月转过来,道:“我们现在走的路线,可能就是‘凭栏客’走过的,所以我们也是在揣摩他的心理呀!”
方野冷笑,“强词多理,如果‘凭栏客’是抱着杀心来的,我认为他的心情和我们绝对不一样。”
说着,方野静静地揣摩那个人的心理,他为什么要选择来这里杀人呢?
第一次谋杀意外的可能性很大,是这里的什么触动到他吗?
下了缆车之后,四人沿着山道走了一阵,沿途看见一座名为“深山居”的民宿,这个季节登山的人不多,两名像是情侣的游客在门口打羽毛球。
“是这儿吧,第一名死者陈大福住过的地方。”王冰说。
“没错!”方野说,“待会我们过来,问问这里的老板……”
“我已经订了两间房间。”陶月月说,“我觉得在命案现场感受一下是最好的。”
“啊?”方野震惊,“我的狗怎么办?”
“你可以晚上想办法偷偷带上来。”
“好吧,只能住一晚,别以为我们时间充裕!”
爬山的时候,几人的身体素质显现出来了,婴宁第一个喊累,然后王冰也脸颊涨红,呼吸急促,快到山顶的时候,陶月月也开始有点吃力,不时停下来抹汗。
只有方野一路上都很轻松,还抱怨他们,“又没带行李,走路而已,有这么累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走路。”王冰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体重乘上上升的高度,就是我们做的功,我的天,太累了。”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山顶了。”方野鼓励道。
终于来到山顶,王冰累得跪在地上喘息,婴宁也嚷嚷不行了,扶着山壁喘息。
看见前方的绝景,陶月月的疲惫感一扫而过,她激动地走到栏杆前,凭栏而望,说:“哇,好高啊,原来这就是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方野翻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找到附近一棵杉树,说:“这儿就是弃尸地点。”
那棵树上当然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但一想到这是连环杀手初次作案的地点,那种时空上的接近感,在四人心中激起不同程度的波澜。
“平时命案现场没少看,血淋淋的尸体也不过如此,为什么看见这棵树就特别激动呢?”陶月月说。
“可能是因为我们一路爬上来的,路途艰难,这一段山路少说也花了一个半小时。”方野说,这时天色已近夕阳,从山顶望出去,下面的山水都笼罩在暮色中,让人心胸开阔。
婴宁说:“古人登高赋诗,这个人是登高杀人。”
“你说什么!?”陶月月一惊。
婴宁被她的反应吓到了,“登高杀人呀,有问题?”
“对啊,你提醒了我,凭栏客来到这里,应该和我们一样兴奋,这种兴奋在他心中转换成了别的东西——杀人的念头!犯罪情境,就像香港的雨夜屠夫一样,特定的环境能激发他的杀戳欲望。”
方野说:“和他以前的成长经历有关?”
“有这种可能。”陶月月走到栏杆边,盯着夕阳凝视了一会,“古人为什么要登高赋诗?”
方野的回答是“人在高处,会产生一种天地浩渺,自身非常渺小,生命短促的感觉,于是就登高而悲。”
王冰说:“从生理学上来说,就是气压造成了内分泌紊乱,所以会悲伤。”
陶月月笑道:“哈哈,用这个来解释李白杜甫的诗可一点都不浪漫。”
婴宁说:“杜甫是登高而悲,李白可不一样,他越是登高就越兴奋,能写出许多豪迈的诗句。”
陶月月沉吟着,“他们不是同一种人,李白有暴力倾向。”
“喂,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得出这种大胆的假设的?”方野纳闷道。
陶月月摊手,“虽然我和李白隔了一千多年,但阅读他的诗句就能了解他的为人,他的诗句里充满浩大滂湃的意向,有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其它诗人登高会感慨:宇宙这么大我只是个小虫子,但李白却在表达:宇宙这么大你们都是小虫子,说明他很自我中心,并且有暴力倾向。但暴力倾向也不是说他是恶人,那只是一种心理能量,可以升华成李白这样的艺术天赋,也可以是喝完酒打老婆的恶劣行为。”
王冰说:“李白应该就是那种心理能量非常强大的人,登高的危险反而让他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产生一种亢奋的心理。”
“对,有些人会害怕高处,有些人越害怕越兴奋。”陶月月说,“你们看着下面,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吗?”
“我们是不是越讨论越偏了?”方野说。
婴宁怯怯地说:“其实我是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
“其实那是大脑的自我保护,因为这很危险,只要往前走一步就粉身碎骨,所以大脑会亮起红灯,告诉你跳下去有多可怕,让你脸红心跳,不敢再往前。用弗洛依德的话来说,那就是死本能、求死欲,当死本能指向外界的时候,就是暴力的冲动!”陶月月说,“我可以肯定一点,凶手站在这里,他的死本能被激发出来,他有一种强烈的要破坏、要杀戮的冲动,这说明他在平时被压抑得特别厉害,他和李白是有共通之处的,只有在特殊的场景他才能释放出自我,通过杀人来寻求快感。由此推测,凶手有过严格的家教,从小被教训不要乱发脾气,他是周围公认的老实孩子,另外独自一个人出来,时间和经济宽裕,说明他从事的多半是自由职业,但他的事业并不顺利,也许还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据此推测,他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wWW.ΧìǔΜЬ.CǒΜ
听着陶月月侃侃而谈,方野觉得有点道理,婴宁拍着手说:“哇,月月好厉害,就站在这里就能联想出这么多。”
“这就叫作犯罪心理画像呀!我们对他了解得越多,越能揣摩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陶月月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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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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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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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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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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