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许多因战乱产生的东察合台流民发动暴乱,自立为王,严重威胁于阗地区的安稳。
两个月里,他们从擒获的从亦力把里周边逃亡的流民口中得知了一些镇北侯带领的宁军和亦力把里王师联盟的情况。
据说在瓦剌和帖木儿帝国军队的围攻下,他们目前的形势不是很乐观,如今已经全面退守在亦力把里王城中。
那些原本应当驻扎在于阗的帖木儿帝国,也如同得到了号令的狼群一般,追着镇北侯和秦王的踪迹追去了。
于阗地区的流民、暴民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燕云士兵和京军都急需要主帅制定下一步计划。
是直接北上支援镇北侯他们?
还是……
外头突然有士兵禀报,称拓跋鸿有事要同燕明一叙。
正巧这时候,汪司直也正在燕明的帐子里。
还不等燕明回话,老爷子便已经掀了帘子进来,在门口微微一顿,随后朝着汪司直的位置侧了一下脑袋,道:“小汪太监。”
汪司直的脸色有些尴尬。
燕明扑哧一声,心说原来憋笑这么辛苦。
拓跋鸿叫汪司直的时候,就像是在随口招呼一个小辈。
也就是拓跋鸿会这么称呼汪司直,帝后和太后要么叫他汪卿要么叫他汪爱侍,朝廷重臣们私底下看不起汪司直,都管他叫朝廷鹰犬。
平辈的或是位卑的人,也都称汪司直为厂督或是大人,要是胆敢有一点不敬,夜里入睡时都要仔细自己的项上人头。
燕明作揖道:“师父。”
拓跋鸿应了一声,随即正色道:“小明子,你万不能北上亦力把里!”
方才还没忍住嘲笑汪司直的燕明实打实地体会到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汪司直已经对着“小明子”这个称谓在一旁捧腹哈哈大笑。
燕明却没空搭理他,转而问拓跋鸿:“敢问师父是何原因?”
亦力把里如今战火灼热,形势凶险万分,燕明他们在于阗几乎每天都能接收到从亦力把里逃出来的难民,镇北侯他们应当急需支援才是。
但燕明没有贸然下定论,他知晓不论是他还是师父都不是害怕战死的主儿,不可能因为怕被俘虏或是身死他乡而退缩。
更何况拓跋鸿和帖木儿有不共戴天的世仇,如若不是有必要的原因,师父应当是最希望赶到亦力把里将帖木儿士兵大杀特杀的人。
拓跋鸿沉声道:“小明子,帖木儿帝国此战所求,无非是命蛊和《昆仑刀法》,他们还不知道在何处,因此还在试探,并没有将全部兵马压在亦力把里。”
“但帖木儿毕竟是当年亲眼见识过命蛊和刀法的,他们可不比宁国,倘若你与帖木儿军碰上,不出半月,整个帖木儿乃至西北诸国都会知道《昆仑刀法》在你身上。”wWW.ΧìǔΜЬ.CǒΜ
拓跋鸿沉顿道:“到时候,就不只是帖木儿那群畜生,乌斯藏、鞑靼、瓦剌、帖木儿,甚至是盟军东察合台,都将会立刻发兵将你们逼死!”
“哪怕是你的母国大宁,到那时都恨不得将你杀鸡取卵!”
燕明心神一震!
一旁的汪司直忍不住问:“那两个东西,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么,竟引得天下人趋之若鹜?”
拓跋鸿道:“当然!”
“那您当着爷的面说这些,就不怕爷禀报给陛下吗?”
拓跋鸿对汪司直这番话很是不屑,嗤笑一声:“且不说你能不能在老夫的刀下活下来,”
“就连当年入侵桃花石魏的帖木儿帝国大将军一族,在看到两件圣物后,还未出桃花石魏的帝都,就先为之都得头破血流,父子兄弟,全成了仇人!义子杀了父亲,嫡子杀了义子,兄弟们手足相残,竟无一人活着折返帖木儿帝国!”
燕明疑道:“既然帖木儿帝国如此势在必得,又为何我当初能够在缴获的乌斯藏落魄贵族的藏品中得到《昆仑刀法》?”
拓跋鸿摇摇头:“我不知情!不过《昆仑刀法》是西北毋庸置疑最好的武学秘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果有人可以拥有两件圣物,所有信奉萨满教并且受到萨满神庇护的百姓势必要完全听命于他,这个人就是桃花石魏的王,可以控制萨满教会。”
“说来说去,爷是见识过那刀法的威力,但‘命蛊’又是怎么一回事?”
拓跋鸿淡淡道:“命蛊被称为萨满神明的心脏!意味着只要受蛊者还脚踏在西北的土地上,那就将受到神明的庇护,只要所受的创伤不足以让他一击毙命,那么无论再重的伤都能痊愈!”
汪司直不信:“世上岂有这样神奇的东西?那中蛊者岂不是能将天下翻了个遍去?”
拓跋鸿不欲与这死太监斗嘴皮子,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于是静静地等待着燕明的定夺。
燕明却沉吟着,沉沉地问了拓跋鸿一句:“师父,您说如果种了命蛊,那命蛊会在人身上的哪里呢?”
“心府。”
燕明不再多话,他点点头,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您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此时此刻我不能跟帖木儿帝国的人碰上。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和秦王殿下陷入窘境……”
他转头看向汪司直:“厂督大人。”
汪司直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地吐出一声:“嗯哼?”
燕明正色道:“还请厂督大人带上五万京军和五万燕云军北上亦力把里支援我的父亲和秦王殿下。”
汪司直不说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燕明又转头去看拓跋鸿。
老爷子虽然目盲多年,但心可不盲,他感受到燕明望过来的目光,立刻清楚燕明是什么考量。
于是他道:“亦力把里凶险,让老夫跟着小汪太监去吧!老夫与帖木儿的世仇,不能够再拖下去了。”
燕明点点头,道:“但我还是不放心师父,所以我将麾下的王景春也分给你,之后我将一路南下,和征伐乌斯藏的燕云兄弟们里应外合。”
汪司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心想反正有拓跋鸿这尊大能在,他们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更何况秦王和镇北侯两个人足以撑起宁国军队的半壁江山。
想让隋昭的奸计无计可施,就必须保住被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镇北侯和隋旸。
于是汪司直也不忸怩,打定了主意便应下:“好,那就劳烦世子殿下这几日速速分配好军队了。”
拓跋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不在燕明帐子里多呆,转身便离开了。
燕明取出纸笔仔细地为汪司直北上亦力把里之行分配军马。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还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于是只得无奈地放下毛笔,转头去看汪司直:“你还有什么事么?”
汪司直一双美目光泽潋滟,顾盼生辉间,唇角勾起笑容:“人家常说‘上马饺子下马面’,爷这都要离别了,自然想着向殿下讨一碗饺子吃。”
“厨子在炊房。”
眼见汪司直那双桃花眼还在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燕明恍然大悟,随即无奈地挽起袖子,站起身来问:“想要什么馅儿的?”
汪司直顿时眉开眼笑:“葱头羊肉,不要芫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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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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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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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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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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