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当刺客听见燕清要拿他喂蛊虫的时候,一下子就吓得浑身僵直,身上的伤口与之相比仿佛都十分微不足道。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妥协道:“我带你们去……”
燕清这才又露出笑眯眯的神情,他朝阁楼的方向吹了声口哨,片刻从屋子里飞快地翻出一个人影,正是先前被燕清派到阁楼中的暗卫。
暗卫快步走上前,看了地上疼得直哆嗦的刺客一眼,连忙来到燕清身边,问:“公子,可有伤到?”
燕清不屑地嗤笑一声:“我何时弱到连这样的小虾米都能欺辱了?”
暗卫这才凑近那刺客边上,低头,伸腿踢了他一脚:“你就是在西安府地散播怪酒的人?”
刺客被这一脚踢得是气血翻涌,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但碍于还有那么一尊笑面阎王燕清在那儿,也只好咬紧牙关勉强道:“是我们……”
暗卫“哼”了一声,一把拎起他:“既然是你们这些混蛋,那就由你把这破楼里藏的东西找出来!”
那刺客被暗卫缚住双手双脚,几乎成了个木头那样被暗卫扛着,毫不怜惜地被扔进阁楼。
他挣扎着在地上蠕动几下,尚且有些不甘心,但一回头发现被白袍男子推在木车上的燕清正手持钢弩时刻瞄着自己,又不得不屈服于“喂蛊虫”的威胁下。
他认命地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在二楼的藏经阁里让副帅和暗卫推开一排书柜,露出一条隐秘昏暗的地道。
燕清诧异地挑了一下眉,还是没忍住毒舌了一嘴:“你们是耗子么?这么喜欢打暗道?”
虽然他早预想可能有暗格或者地窖之类的东西,但是没想到竟然又是一条暗道。
刺客失血失得眼前有些发白,嘴唇都褪成灰白色,闻言,虚弱地道:“东西……东西就在下边……”
副帅看了燕清一眼,用眼神询问他:会不会有诈?
燕清轻声道:“还是小心为上。”
副帅点点头,和白袍男子对视一眼,二人便摸索着进去了。
暗卫和燕清在暗道前面,百无聊赖地等着。
阁楼里的灰尘太过厚重,过来的这么点距离,已经沾了几人一衣摆都是。
燕清皱着眉头,对肮脏的衣摆很是嫌弃,不住地想,这件衣服不能要了,回去就扔了吧。
直到暗道重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们才骤然提起警惕,死死地盯着暗道的入口。
只见副帅和白袍男子从中走了出来,一人怀中抱着一捧雁皮纸,一人捧着一缸的金银珠宝,怀中还揣着鼓囊囊的一满包银票走出来。
大家预想中的怪酒并不在此地。
燕清皱起眉头。
但副帅脸上却不见沮丧,甚至有些兴奋。他来不及跟燕清解释,连忙让暗卫推着燕清从善明寺的侧门出去,抄近道赶回燕清的宅邸。
燕清预感到副帅怀中的那一沓雁皮纸可能是比怪酒还要重要的东西。
果然,等到了燕清的府邸,进了书房,副帅就立刻将房门反锁,尔后将那一沓雁皮纸铺开在桌上。
燕清定睛去看,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上面不是别的,正是西北地区各地的交易明细和官吏的住址。
不知道是不是明明之中的感应,燕清一眼就瞥见那熟悉的一串记载。
他的思绪骤然飘回到最初看见这份类似记载的日子。
那时候,燕明捧着一本由汪司直从兵部偷来的军工运送清单来找他探讨兵部是否虚开军械的事。
问题就出在,兵部明确记载的给燕云军输送的器械里,有一种镇北侯府兄弟都没见过的箭。
那时候,他们毫无头绪,这件事便这样被搁置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没想到时隔多年,燕清又在这样一份出乎意料的卷册中,窥见了熟悉的记载。
除了时间和数目不同,那种箭矢的名称和输送的对象方,完全和那时候他与燕明看到的记录吻合。
那时候他们断掉的线索,不成想会在今日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连接起来。
燕清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死死地握住桌案的一角,盯着这份记载卷册。
他伸出手指,顺着这些数据一直往后清对着……直到他在运送的对象方“燕云军”后面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真正的收取方。
——乌斯藏。
燕清心头巨震!
这个组织,不仅和兵部的某一些势力、瓦剌有联系,甚至和乌斯藏也挂钩!
他感觉胸膛中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他不断地提示自己要冷静,不要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而蒙蔽了自己的理性。
但还是有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如野草般疯长……
倘若这箭头真是这个神秘的组织操纵兵部官吏打着运给燕云军的名号转而输送到乌斯藏去的,那证明这个组织和乌斯藏的部族首领们应当都要联系。
而这个组织的目的也很明确,荼毒宁国的百姓,谋垮宁国的士兵,将宁国的防御置于瘫痪无人之地步。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当年他遭到暗箭偷袭,坠马断足一事,也与这个组织有关系?
或者说,就是这个组织指使的?
燕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百般复杂情绪。
他看向副帅,发现副帅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
“副帅,何故皱眉?”他轻声发问。
副帅的眉头都要绞在一块去了,闻言,沉顿愠怒地开口道:“岂有此理!他们不光买卖怪酒和禁药,甚至倒卖盐铁,更是将西北的各个官员的住所和习惯摸得一清二楚……”
没有经年累月的埋伏,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燕清接着翻阅那些记载,发觉不光是军械的运送和官吏的住址,上面甚至还偶尔有记录西安府地的瓦剌、乌斯藏奸细在什么时刻同他们用什么手段交接。
燕清越看,就越能感受到这些数据有多叫人触目惊心。
但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燕清、副帅等人还是毫无头绪,只知道兵部必然已经埋伏了他们的人。
突然,燕清灵光一动,抬眼吩咐白袍男子将那些金银银票倒出来,他亲自伸手去翻找。
副帅对他的行为不太理解,疑惑地问道:“燕同知,你这是……?”
燕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突然捏起一块银两递给副帅看。
副帅接过,仔细观察一圈,脸色微变。
他又拿起一块金子和一张银票对比,终于是有了无比重要的发现。
这些金银、钱票,全都是从官家的钱庄里流出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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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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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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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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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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