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燕清的脸,又看了一眼燕清的下半身……确实是坐在木车上。
他这才松了口气,进而问:“燕同知腿脚不便,怎么来了?”
燕清面上有些冷,他让推他过来的暗卫去搜查僧人的身体,果不其然在僧人的后腰腰窝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刺青。
这个图案,也证实了燕清心中的猜想。
这个僧人和阿克木,果然是一个组织的。
当年阿克木在验尸的时候,后腰窝上被人连皮带肉地剜去一小块,当时他们还不清楚这是何意,如今看来,原是在抹除组织的痕迹。
燕清的语气发沉:“此人和阿克木是一伙的,基本可以断定那些酒就是加了阿芙蓉,是他们用来慢慢蚕食大宁的手段!”
副帅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究竟和宁国何仇喝怨,竟用如此歹毒的方法!”
燕清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低叹了一口气,目光突然瞥见一旁地上的巨斧,眉头一下拧起来:“坏了!”
白袍男子被其他暗卫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闻言,低声问:“公子,何出此言?”
燕清语气发寒:“红袖坊和酒贩们是被人用小刀从后心捅死的,此人以巨斧为武器,不是杀死薛思远等人的人!”
副帅瞪圆双目,惊道:“还有别人?!”
燕清点一点头,心里有些沉重:“杀人者另有其人,不知是在那一条道上,还是仍潜伏在红袖坊中。”
副帅看着满地龙虎军士兵的尸骸,悲伤地闭上眼,片刻,才眼眶赤红地问:“燕同知,你料事如神,老夫听你的。你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燕清断然道:“那边我安排了人去探查,此地绝对有问题,我们就在此地搜寻。”
“可是,”副帅担忧道,“你也看见了,老夫的这些士兵们,竟然都被这一个僧人全部击杀,如今只有我们几人,倘若再遇上一个……”
燕清将手中的钢弩给副帅看了一眼,安抚道:“此物是家弟赠给我防身的利器,我方才正是用它将那僧人的头颅射穿。”
他接着道:“我尝从千米外一箭射杀飞奔的野鹿,而我带来的这三个暗卫也身手不俗,都是柳空绿当年亲自训练出来的。请将军安心。”
副帅低声应了一声,看着他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蛋子们,满脸的沉痛。
燕清沉静地打量着四周,等着他发泄情绪,直到他重新恢复往日那严肃的面容,适才道:“这里是城郊的善明寺,我没来过几次,凭印象走一走吧。”
副帅道:“你还来过此地?”
“我家夫人之前想要找个寺院里给孩子求个平安,我便抽空把西安府地的寺院都走了一遍,”燕清淡淡道,“还好最终没看上这的,不吉利。”
副帅问:“令嗣多大了?”
提起林清漪和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燕清的脸色明显地舒缓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柔和:“还在吾爱的腹中,过几个月才生。”
副帅连瞟了燕清一眼,心说看着性子这么淡漠的一个人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燕清说完这一句,又恢复他对旁人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暗卫推着他走出去。
他们出了这个院子,一路往前走,穿过层层叠叠的草木,来到一座古朴的阁楼前。
这座阁楼古朴,甚至有些破败,隐藏在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树林中,如若不走近,很难有人能发现此地竟然还有这样一座楼阁。
副帅看着燕清轻车熟路的模样,心里骇然,忍不住又问:“燕同知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燕清:“之前来转过一两次,心里对此地有些怀疑,但当时还没有闹出这些事,此地也不归我的人管辖,我便没有在意。”
副帅:?
他心中疑惑更甚:“那你怎么知晓此处有问题?”
燕清督了他一眼,道:“将军没发现吗?此处布置得十分破败,门上的锁头都锈迹斑斑,但过来的青石路表面却很光洁。”
“还有,你们走到门口去看。”
副帅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木门已经有些虫洞,而锁头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但副帅还是从这许久没人至的假象中窥见疑点。
门锁上灰垢堆积,但门锁的锁孔却很是干净。
“前段时间,我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曾在雨后让人来探查,”燕清胸有成竹道,“雨天会暴露他们的足迹,他们为了继续捏造此处久无人烟的假象,竟然忽略了雨水会在灰尘上留下痕迹,依旧铺上一层毫无痕迹的灰尘,反倒露了马脚。”
副帅一面钦佩燕清的洞察力,一面又蹙眉道:“那你为何当时不让人将此处查封?”
燕清冷冷地一摊手,漠然道:“又不是我管辖的范围,管我什么事?让那些酒囊饭袋的废物操心去吧!”
副帅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燕清等人在此地受到当地贵族排挤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换言之,确实是负责管辖此处的官吏粗心大意,没有彻查到此处,且燕清按理说也无权插手其他管辖区域的事务。
燕清不欲再同他废话,便让暗卫推他进去,在这期间,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钢弩上弦。
另一暗卫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器械,对着那笨重的锁头摆弄了一会儿,只听一声干脆地“咯啦”,那锁头便被打开,又被暗卫眼疾手快接住。
暗卫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负责给燕清推车的暗卫则立刻伸出衣袖挡在燕清面前。wWW.ΧìǔΜЬ.CǒΜ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门被缓缓推开,里面的灰尘蓦地扑面而来!
副帅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灰尘会这么大,当即被呛得狠狠打了个喷嚏!
燕清对此毫无同情心,甚至有些想笑。
他淡淡地朝副帅道:“我分两个人在外面守着,你带人进去搜吧,注意当心可能有夹层之类的地方。”
副帅倒也没有反对,朝燕清带来的其中一个暗卫和白袍男子看了一眼,两个人自觉地出列,跟着副帅进入阁楼。
燕清则让暗卫带人往晦暗处一猫,架起钢弩瞄准阁楼门口的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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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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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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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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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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