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援别国,最大的障碍就是语言不通。
整个军队里,只有殷雪光早年征战过东察合台,因此懂得一些他们的语言。
再就是燕明,借助前世专业优势,能够勉强找出和如今这个国家类似的语族,尝试通过迂回的方式同这些人交流。
燕明通过外城的官员得知,在城门外,还有许多东察合台的百姓。他们长期游牧在外,如今战乱,还不知道生死如何。
亦有许多百姓从更北部的霍伯克赛里流窜逃亡到别失八里,相较于此地,霍伯克赛里三面比邻瓦剌,直接成为瓦剌进攻的重灾区!
在所有外城中,以罗卜、柳城和火州情况最好,别失八里和扯力昌尚且有一战之力,至于于阗和霍伯克赛里,则完全沦陷在乌斯藏和瓦剌的进犯下!
燕明听着一个头顶两个大,他先是叫来管事的官兵,让他们在距离城门外百米、五百米处建立起统共十个哨台,随后通过放哨的士兵得出城外还有多少户流散的人家。
燕明让城内的东察合台人前去同这些人进行交涉,凡在城外游牧还未被瓦剌人杀害的东察合台人,一律携带家中值钱的、能填温饱的、防守器具等,举家迁入城中。
至于那些毡房,燕明则全不顾这群人的哭嚎,下令一把火烧了,绝不给瓦剌人留一丝掩藏的地方!
城中的老弱妇孺,燕明也要处理。
这些人留在城中,一来是消耗粮食和水,导致士兵所能够分配到的物资大大缩减;二来是他们也并不能给这场战争带来什么实际作用。
思及如此,燕明还是叫来城守,吩咐他:挑几个信得过的壮丁,帮扶着将城中的老弱妇孺分批次送到火州、柳城,再由那边的官吏将他们护送到更朝内一些的城邦叉力失。
城守应下,而后问:“那城中的男子呢?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撤走?”
燕明冷冷地看着他:“我们是来帮你们打仗的,不是替你们送死的!凡城中青壮男子,全给我准备好家伙事儿,每死一位士兵,就往上顶一个青壮!”
城守被燕明寒冷彻骨的目光吓到,连忙应道:“是!”
城中的医者也不够。很多人在战争刚起的时候就听闻风声逃跑了,即使毅然选择留下的,其医术也远不如大宁的医师,更别提应付多如牛毛一般的伤者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如今二月,冰雪未融,尚寒的天气还不至于让士兵们的伤口太快腐败。
这时,燕明队伍里的医疗兵就派上了用场。
这批医疗兵在参军之前,都是临洮府正儿八经的医师,参军之后因为体能跟不上,也不会打仗,一直颇受排挤,连医疗兵自己都觉得燕明设置这么个兵种实在是没有必要。
直到他们站在了别失八里的外城中。
正规军们能杀敌,他们却能救人,能救下成百上千为国献身的士兵!
那一张张渴求活下去的脸,一声声的“大夫”,一个有一个在他们手下重新鲜活起来的生命……他们突然理解了自己也是不可或缺的,救人和杀敌一样伟大!
燕明没空搭理这帮医疗兵们千回百转的心思,他正忙着写加急军令。守城成功的第五日,从扯力昌和哈密卫同时传来急报:
叶玙带来的两千人与燕明送去的柳空绿等五千燕云军汇合,并且在扯力昌与大股乌斯藏士兵短兵相接!
秦王隋旸带领三万龙虎军从西安府直达甘肃镇,正在横穿哈密卫欲强抵别失八里的途中,遭遇了大量试图绕远攻取柳城、火州的瓦剌骑兵!
与他们相比,燕明带来的这支燕云军,可以说得上是异常幸运了……
燕明沉着脸看着这两份急报,叶玙的兵力少,被拖住倒也正常;可是隋旸带的龙虎军足有三万人!
这都被瓦剌骑兵堵在哈密卫!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的赶巧,恐怕这时候别失八里已经沦陷了!
他正在为部署别失八里外城发愁,手下的士兵就来给他雪上加霜:“殿下!有大批东察合台士兵逃跑了!”
燕明:……?
老子他*的辛辛苦苦为了你们东察合台的稳定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还他妈的给老子当逃兵?!
燕明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多日得不到良好的休息,他的脑壳子像是有东西在钻着疼!
他决定玩票大的!
燕明立刻铺开信纸,分别给叶玙和隋旸写了急令,称若是看见东察合台的逃兵,立刻扑杀,不问缘由!
写完后,他将两封急令装进信封,让人快马加鞭地往扯力昌和哈密卫送去!
人一出外城,燕明便将外城所有东察合台士兵和燕云军聚集起来,宣布了他做出的决定!
全军哗然!
有东察合台的士兵不服,怒道:“你们宁朝的士兵,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燕明冷冷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确吗?我们来支援你们,你们自己却抛弃了自己祖国的安危不顾,去当逃兵,让我们替你们送死!你当大宁的士兵都是傻子吗?!”
“还是你们以为,有我们送死,你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地冷眼坐观上壁?!”琇書蛧
“假若再让我看见有逃兵,一律格杀勿论!我们不帮白眼狼!”
仍有东察合台士兵咄咄逼人:“也许有的人家里还有老母、还有妻子!他为了养活一家人逃跑,你能说他有什么不对?!”
燕明嗤笑一声:“夫父之孝子,君之背臣!倘若我兼举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东察合台之安定必不几矣!”
士兵还要叫嚣什么,燕明已经十分不耐,一把抽出长刀,顷刻之间,那人身首异处!
鲜血飞溅!
那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死不瞑目!
燕明平静地低头擦拭着刀锋上的血渍,充满杀意道:“若再有人胆敢扰乱军心,做出与战事不利的言行举止,他就是下场!”
众人噤声,落针可闻。
尔后燕明抬起头来,眸光坚韧:“我向你们保证,城在我在,城破我亡,我与燕云军之生死共存!”
燕云军们被他们世子殿下的这番肺腑之言打动,纷纷举起武器应声高呼!
东察合台的士兵们本来还对这群宁军十分不服,如今看到燕云军竟然愿意与他们共存亡,不禁面面相觑,为自己的短视而自愧形惭!
他们也渐渐地都融入了燕云军的宣誓中,声震如雷:“愿与殿下同城池共生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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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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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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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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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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