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罪吧,他没玷污花朝清白,就口头胡说。
说没罪吧,他今日闹了一场,害得丞相府颜面尽失。
要是个鳏寡孤独还好说,定罪就定罪,主要是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估计和老太君年岁相当。
老太君前几日也病了,知道年老后的疾苦,心中还是存了几分不忍。
花朝瞧出老太君所想,接过话道:“张屠夫虽没辱我清白,但今日闹的也叫全城皆知。”
“死罪不得,活罪难逃,这会子押去大衙,让他击鼓高鸣,再绕城一周,说清楚事情始末,道歉认错。”
老太君点了点头,无奈道:“也只有这样,继续闹大,要真有个好歹,闹出人命不好。”
“等等。”花妗月忍不住打断道:“祖母,我觉得不可。”
“你又在狗叫什么。”花朝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可,什么都你说了算?”
花妗月压住眼底的恨意,朝老太君道:“祖母,这样做的确能洗刷丞相府的清白,但大姐的呢?”
“我刚才就说了,她有孕是真,通晓全城,不就更加说明那晚的人是……”
话说到一半,花妗月就停住了,视线柔柔的朝花朝看去,一幅为她着想的样子。
老太君笃定的心,也随之开始犹豫。
花妗月的话细想之下,还是有几分道理。
花朝有孕,张屠夫认下,总算还有个主。
若连张屠夫都不是,那晚情况更不好说,指不定全城的人要怎么编排非议。
要不,还是不声张?
老太君这话还没说出来,花朝就噙着笑意,语气温温柔柔的问花妗月:“是什么,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说完啊!”
花妗月咬了咬嘴唇,很不情愿的开口:“斗胆猜测一下,根据张屠夫所言,大姐当时昏迷不醒,他进门也就昏厥,听上去像是中了迷香。”
“能用迷香这种下作手段的,定不是好人,该不会收买张屠夫的是采花大盗吧!”
老太君越听,眉心皱的越紧,眼底还隐隐透着厌恶。
花朝勾着嘴角似笑非笑:“没斗大的胆子还真不敢有此猜测,采花大盗能定下东辰酒楼天字号房?”
“还光明正大收买屠夫,他图什么,人傻钱多?还是嫌自个儿命长?”
花妗月语气弱了几分:“我,我也就是猜测。”
“收起你愚蠢的心思。”花朝毫不留情,转向老太君:“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办吧。”
她面上淡然,语气却十分笃定。
老太君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孙女,真是大变样了。
从前她虽有天赋,性子温和,可温和过头就成了懦弱。
而现在的花朝,果敢决断,冷静飒爽。
虽然刚才对她言语不敬,可也有原因,冷静下来想想,换做是她被人如此陷害,也会激动的不可自持。
再说从张屠夫的话来看,花朝的确是受害者,并非孟浪。
她顿了顿,收回眼神,带了几分劝告:“你想好了,这一去,你的名声说不定会更坏。”
“难道不去,我名声就能好?”花朝无所谓的笑了笑:“张屠夫闹了一整日,不会比这更差。”
“你倒是通透。”老太君话里已经多了些欣赏:“好,就按照你说的,来人,把张屠夫送去管衙击鼓,再押着绕城一周认错。”
“祖母。”花妗月难以置信道:“您就这么答应了?”
“不然呢?”老太君刚好转些的脸色,再度沉下:“能澄清一桩是一桩。”
事情彻底明朗,老太君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个儿被挑唆了。
先前她对花朝的厌恶,不全来自流言?
而花妗月在其中,肯定也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她是老了,还没老到让人耍的团团转的地步!
“那长姐曾经有孕……”花妗月紧跟着试探道。
“也不是她愿意的。”老太君视线锐利,盯着花妗月,警告道:“你也消停些,长姐没计较你做的那些事,就此打住。”
“她的确有不对,可你的做法也不全是为丞相府,再有下次,我会彻底追查!”
花妗月这才不情不愿的道:“是,祖母。”
一整日的闹剧,总算落在帷幕。
花朝没管其他人,和老太君打了个招呼,带着杜若回去院子。
半道上,杜若满眼崇拜的小星星,都要溢出来了,跟在她后面屁颠颠道:“小姐,您刚才好飒爽,胆子真大!”
花朝没觉得哪里飒爽,侧头问道:“哪里胆子大了?”
“从二小姐,大夫人,丞相到老太君,谁说话难听您就怼回去,有理有据,丝毫不担心身份。”杜若感叹道。
“放眼整个南屿,估计只有您有这份勇气了,该骂的该说的绝不委屈。”
花朝脚步慢了几分,想到原主曾经的性子,嘴角的笑意变了味:“我若不自个儿澄清,污水只会一盆接着一盆。”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不好说,不该我一人担着。”
“话虽如此。”杜若说着,语气逐渐转为担忧:“老太君对您一开始怒目相对,恨不得把您给生吞了,后来忽然改变。”
“奴婢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尤其您对老太君说的话毫不客气,没留情面,老太君该不会后面还憋着什么吧?”
“老太君不至于。”花朝也算看清老太君的态度,凝神道:“她心中所想,只有丞相府的名声和花正志的官爵。”
杜若却不这么觉得:“可老太君明知二小姐串通五皇子害您,还对您剖腹取子,却一点惩罚也没给。”ωωω.χΙυΜЬ.Cǒm
“摆明了就是偏帮,明面上只好对您也不追究。”
花朝摇摇头,否定她的想法:“老太君只想息事宁人,此事牵连五皇子,且不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不好追究。”
“张屠夫死咬住不知幕后是谁指使,谁也没办法。”
“不是还有真话决吗?”杜若咬着嘴唇:“难道就这么算了?”
“五皇子突破四级成为储君人选,南屿以实力为先,就算真话决说出真相,又能如何?”花朝看着杜若义愤填膺,鼓成包子的脸。
觉得好笑之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安抚道:“放心,该遭报应的,一个也不会少。”
花朝离开正厅,其余人也逐渐散了,留下花妗月母女站在原地。
花妗月想起刚才的事,万般不甘心涌上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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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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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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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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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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