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老太君还带着犹豫。
花朝再如何,骨子里到底是花家的血脉,且她才得太后召见。
可现在的一幕幕,不容许她继续犹豫。
花妗月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花朝不是从前的花朝,保不齐真带回魔性。
留在丞相府,谁知道今后还会如何。
想了片刻,老太君终于凝神看向花朝:“你今年十六,早就及笄,若非先前天赋不同要修炼,早该嫁人。”
“张屠夫虽然长得粗鄙,性子粗犷,到底是你孩子的父亲,今日我就做主,将你许给他为妻。”
“你们早就有夫妻之实,你入门就是正妻,婚礼什么的也别大肆操办了,你这会就跟着他走。”
花朝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妻啊,这么好你怎么不嫁?”
“你你你!”老太君颤抖这手,差点气撅过去:“我是你长辈,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你算哪门子长辈?”花朝冷哼道:“有仗着身份,按着小辈脑袋让她嫁入火坑的长辈吗?”
老太君嘴唇都在发抖,一瞬间血液全部冲到脑中:“是你自己不自爱。”m.χIùmЬ.CǒM
她忍着脑袋的抽痛,继续道:“成了残花败柳,还有资格要求长辈?”
“年纪大了,耳朵也背?”花朝指着花妗月,毫不客气道:“没听清花妗月的话吗,分明是花妗月和东方翼歹毒心肠!”
“我不管其他。”老太君气极怒极,当即吩咐管家道:“将花朝和那屠夫一起叉出去!”
花朝站在原地,视线冷冷看向管家:“我看今日谁敢动我!”
管家本来就对花朝存着畏惧,这视线更如寒冬腊月的冰霜,几乎把人冻僵。
他哪里还敢叫人,指了指自个儿的嘴巴,示意不能说话了。
老太君白了管家一眼,随手指着其中一个小厮:“你去叫人来!”
小厮早就被花朝吓得两股战战,连路都走不得。
“都怎么了?”老太君怒的直拍桌子:“一个小小的孽账,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祖母。”花迎春小声解释道:“父亲都不是她的对手,小厮哪里敢出手?”
“好,你们不敢,我敢。”老太君说着,上手去拉花朝的衣裳:“我且看她敢和我动手!”
花朝的确不会和她动手。
老太婆身子不好,要借机讹上她不划算。
且,她知道老太君要做什么。
老太君见她不曾反抗,面上总算缓和些,甚至还多了些得意。
她们二人拉拉扯扯去前厅方向,除了花正志,其余人自然也跟着去看热闹。
前厅中,张屠夫不敢编排丞相府其他人,对花朝说尽污言秽语。
“花大小姐如娼妇一样勾引我,让我家有后,这件事总要给我个交代,我也是受害的!”
“她被我破了身子,难道还想嫁给别人吗?”
“害我九代单传就这么没了,不给我重新生个大胖小子,我和她没完!”
“一整天了,还不让她出来,我可去大衙门口喊了。”
“……”
即将拐过长廊时,老太君停下脚步,讽刺道:“就算你被陷害才和张屠夫有收尾,可你听听这话,不觉得脸皮子烧得慌吗?”
“你怎么不问花妗月心虚不虚?”花朝好整以暇的甩开老太君的手,不屑道:“比起张屠夫,我觉得花妗月更可恨。”
“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花家打算怎么处置花妗月?”
老太君一愣,皱着眉重新拉起她的衣袖:“妗月是一时鬼迷心窍对你下手,可你不是报复回来了?”
“再说她也心甘情愿给你道歉了,还想怎么样,总不能杀了她吧?”
“她能杀我,我不能杀她?”花朝似笑非笑,盯着老太君那张老脸。
老太君被她看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也不敢再说,匆匆去正厅。
张屠夫看到人来,顿时像打了鸡血,声音更加高亢:“总算舍得出来人了,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无耻之徒。”老太君啐了一口,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作响:“丞相府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是你们丞相府该给我个交代。”张屠夫的视线落在花妗月身上,眼前一亮:“哎哟,到底是被疼爱过的女人。”
“才短短几个月没见着,越来越妩媚好看了。”
花妗月视线落在张屠夫身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倒不是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而是原身记忆模模糊糊,并无一丝关于他的画面。
这明显不合常理。
或许那晚还有别的事,看来得从张屠夫身上下手。
花朝的手,在衣袖下捏了个法决,准备查探张屠夫的神识。
刚动手指,脑中就传来阵阵抽痛。
花朝及时收回手——看来要尽快找回其他魂魄,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有黑玉帮忙,也没办法使用高级法决。
不能查看神识,就只能从张屠夫口中知道当时的真相。
见花朝沉默不语,老太君不耐的看了她一眼。
转向张屠夫的时候满是厌恶,连正眼都不给一个:“你嘴巴放干净些,这还有未出阁的小姐。”
张屠夫不以为意,眼珠子都快黏到花朝身上了:“花大小姐,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免得再闹起来,大家都不快活。”
“跟你走也不是不行。”花朝似笑非笑,问道:“不过那晚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确定对方一定是你。”
“你若说清楚我后腰上的胎记是梅花形状,还是月牙形状,我便信你。”
张屠夫闻言挠了挠脑袋,笑意微顿,视线不自觉看向花妗月。
这一系列细微动作,更加印证花朝的猜想。
那晚压根不是张屠夫!
她的心总算稍微好点,讥讽道:“看二小姐做什么,指望二小姐告诉你?”
“是,是……”张屠夫哪里知道,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
花妗月不好开口,朝身后的梁芝慧使了个眼色。
梁芝慧立刻反应过来,搭话道:“晚上漆黑,胎记在后腰上,保不齐张屠夫都没看清。”
“你好像很了解?”花朝眸子微抬,依就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明显多了些深意:“怎么听这意思,倒像是在给张屠夫开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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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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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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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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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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