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妗月四下看了眼,确定没有旁人,俯身凑在杨静耳边道:“二夫人还没看明白局势?”
杨静依就一头雾水,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二夫人去问过花朝了?”花妗月心下有些不耐,忍着烦躁问道:“她怎么说?”
“嗯。”杨静点点头,哽咽着将在花朝院子里的话说出来:“花朝说与她无关。”
“她说没有就没有。”花妗月冷哼一声,反问道:“二夫人如此聪明,现在倒是相信她了?”
杨静红肿的眼中,迷茫更甚:“就算花朝说谎,国师不会,连国师都澄清,灵泉魔气还有怜容的死与她无关……”
“国师?”花妗月冷冷打断杨静:“二夫人没发现国师大人不对劲吗,驱魔司是做什么的?”
“驱,驱魔。”杨静结结巴巴,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连哭都忘了,连声道:“灵泉变成魔泉,驱魔司竟然毫无察觉!”Χiυmъ.cοΜ
花妗月这才满意,接过话道:“或许,并非毫无察觉,国师与花朝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国师为了花朝,将一切隐瞒也不是不可能!”
“那可是国师!”杨静震惊的抬头,死死盯着花妗月:“且不说国师不会为一个女人犯糊涂,就说为了百姓,他也不会隐瞒魔气的存在!”
“二夫人要真这么天真,我也就和你无话可说了。”花妗月摇摇头,放开杨静的胳膊:“先去处理怜容的事吧。”
“等丧事过了,二夫人想清楚再谈。”
花怜容只是庶女,加上死因成谜,涉及魔物,丞相府并未大肆操办。
连夜找道士做了场法事,当晚就草草埋了。
丞相府连水花都没有出现,下人们都长着同一张嘴,仿佛曾经的三小姐不存在一样。
只有杨静的院子里,一整夜都有哭声传出。
与杨静院子一墙之隔的梁芝慧听着哭声,笑声再也憋不住,话里话外都是得意:“杨静仗着有个儿子,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
“没想到也有今天,可惜,死的不是花盛,不然她哭的声音肯定更动听!”
说到这,梁芝慧想起被国师送回来的花朝:“还有一事不够如意,那些流言蜚语,竟然对花朝构不成伤害!”
“母亲别着急,一步步来。”花妗月关上窗户,压低声音,眼神宛如吐信子的毒蛇:“二夫人正在气头上。”
“咱们一挑拨,出不来的恶气就全得算在花朝身上,而杨静什么也没有,能凭的,就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梁芝慧与花妗月到底是母女,一脉相承。
花妗月刚说了一半,梁芝慧就明白她要做什么,接过话继续道:“花盛那废物仗着卿天宗弟子的身份,会出手去对付花朝。”
“花朝又有国师做后盾,这场戏,咱们母女就需要看着,等他们斗败一方,再出手!”
“对。”花妗月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她得意的笑了起来:“咱们还要在这场火里添柴加薪。”
花朝回到院子,莲子和杜若同时迎上前。
杜若见她没事,松了口气:“锦娘知道您去驱魔司可担心了,好在您平安回来。”
“我又不是魔。”花朝扯出一丝苦笑:“去驱魔司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对,奴婢听闻是国师亲自送您回来的。”莲子试探道:“驱魔司那边怎么说?”
“暂时还不知道结果。”花朝撇了莲子一眼,道:“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莲子语气弱了些:“留在玄易阁的人,背景都查清楚了,唯独那个宋奎,嵩山门那边有山门结界,没法查探。”
“不过,奴婢着人去嵩山门附近打听,嵩山门的确有个叫宋奎的二弟子。”
花朝点点头:“剩下的交给锦娘,她知道怎么做,明日开始,你留在玄易阁帮忙。”
“您不要奴婢了吗?”莲子一惊,赶紧跪下道:“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玄易阁也是我的,你帮助锦娘,也就是帮我。”花朝蹙着眉,道:“没有不要你。”
经过几日相处,花朝也摸清楚她们两个婢子的脾性。
莲子沉不住气,且还另有心思,长久放在身边肯定会出事。
杜若老实,勉强留下,等以后再说,正是用人的时候。
次日一早,花朝都没睡够,杜若就打好水进来叫她:“小姐,国师府的马车在外头候着,今儿可是您进宫觐见太后娘娘的日子。”
还有这回事。
花朝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十分不情愿的起身梳洗。
对于太后娘娘,原身脑子里几乎没什么印象。
她母亲是忠烈侯沈家的遗孤,当年沈家满门都在斩妖时殒命,留下还是孩子的沈昭安。
太后娘娘念及幼子无辜,将她接在身边当做亲生女儿抚养,直到出嫁。
后来昭安公主生下花朝后,身子落下毛病,没几年就死了。
太后娘娘伤心,也隐隐迁怒花朝,对她也十分生分。
不知道这一回太后娘娘召见,所谓何事。
满腹疑问加上没睡醒,花朝直到坐上马车后还浑浑噩噩,一脑袋浆糊。
“这个时辰花大小姐没睡醒?”暮谌瞧着她一脸困意,像只瞌睡到头的小猫,眼睛都睁不开,忍不住嘴角上扬。
连语气也轻快不少:“昨晚又出去了?”
花朝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出去,就是睡得很晚,起太早了些。”
“今日十五,太后娘娘需要接待后妃拜见。”暮谌提醒道:“你去的早些,估计还能碰上嫔妃。”
“后妃们与前朝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接近也算好事。”
花朝不想和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立刻拒绝:“那还是等嫔妃们拜见过后,咱们再去吧,我不需要和他们有联系。”
她的确困得慌,说完这话,又闭上眼睡着了。
暮谌坐在她旁边,一转头,就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睡着后的花朝,与平时都不一样,没了睡醒时候的妖冶张扬。
上一次见她这样,还是在凤尾林中。
她乖巧的躺在铺满凤尾花的地上,眼睛比那晚的繁星还要亮,忽闪忽闪,想要把人都吸进去。
只可惜,清醒后她就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暮谌的脸色沉了几分。
恰好马车摇晃,花朝的头无意识的靠在他肩膀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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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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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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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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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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