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吴有缺一个现代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三十多米长的烈焰啊!
当烈火喷射而出,瞬间吞噬百余人时,吴有缺瞳孔都放大了。
之前当然有做过很多次的测试,只是测试和直接烧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整齐划一,装备精良,抱着必死心态的登上城墙的北周鳞甲骑,瞬间土崩瓦解。
“啊啊啊!”
“痛死我了。”
“草草草!”
望着面前炼狱般的景象,乔翀顿觉头皮发麻。
太可怕了!
不只是人被烈焰吞噬,连带着他们手里的盾牌,弯刀,以及他们身上的铠甲都在着火。
仿佛这诡异的火,不是从超生猛最牛逼强无敌的猛火油柜里喷出来的,而是从他们身体内部冒出来的一样。
乔翀看得很真切,周兵鳞甲里边也在冒火。
此刻,护卫他们周全的鳞甲,却变成了致命的枷锁。
本能的驱使下他们想卸甲,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卸的了甲,只能任由火焰从里边往外蹿,从外面往里边烧。
为了结束痛苦,于是周兵纷纷爬上城墙,一跃而下。
一个两个,一片一片。
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墙自杀。
直到这一刻,在场之人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比死亡更残忍的是被烈焰活活烧死。
吴有缺面无表情的下达命令:“推进!”
负责猛火油柜的几个大兵一边喷射烈焰,一边推动着油柜向前移动。
于是,爬上城墙的那些北周无比珍贵的鳞甲骑,就这样一片片笼罩在滚烫且炽热的火焰中。
当然,也有一些聪明的周兵,没等火烧过来,他们先一步爬上城墙,从六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这样的一个高度,除非头着地,一般是摔不死的。
但是自身重量加上铠甲重量,以及慌不择路之下,摔不死,怎么着也能摔断条胳膊,摔断腿什么的。
有先驱者带路,余下之人纷纷效仿。
于是乎,尤为壮观的一幕就这样呈现在卜朝河眼皮子底下。
此前才宣过誓,说是宁死也要死在城墙上的鳞甲骑,此刻这帮人却浑然忘了他们之前的誓言,一个个拼了命的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好几千人,连滚带爬,争先恐后。
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从卜朝河这个角度,加上距离比较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见两道火舌。
所以下面的人,包括卜朝河其余四万大军,包括还没有爬上城墙,正在爬的那些鳞甲骑。
他们无法想象,
城墙上的那些同胞们,究竟遭遇何等可怕的东西,迫使他们做出如此举动?
直到城墙上的周兵一扫而空,这时,十几台猛火油柜架设在坍塌的缺口处,对准了斜坡上的周兵。
“呼呼!”
绚烂的火舌弹指间吞噬了几百人,
最可怕的不是喷射出来的火焰,而是喷射出来的汽油,
沾在铠甲上,铠甲就点着了,
沾在盾牌上,盾牌就点着了,
透过铠甲渗入里面的衣服,皮肉,铠甲里边也在冒火,
喷在脸上,喷在头上……
“啊啊啊!”
看着眼前恐怖的景象,听着凄厉的、惨绝人寰的哀嚎,这一刻,卜朝河心脏猛地一颤。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心脏,然后五指收拢。
卜朝河一个踉跄,要不是左右副将搀扶着,他差点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去了。
这位来自北周的绝世名将,号称冠盖古今,屠杀了几千万汉民,令吴国闻风丧胆,令安靖帝及百官群臣望风而逃的卜朝河。
那张如枯树般沉稳而阴鸷的脸上,生平第一次,他的五官演绎出‘恐惧’。
没错,
就是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猛火油柜,而是源自于一个人。
吴有缺。
吴阎王!
卜朝河很清楚,乔翀没有这样的手段,猛火油柜必然是吴阎王的产物。
难怪……
难怪他纵容鳞甲骑登上城墙,琇書蛧
他是故意的。
他摆明车马就是要彻底毁了鳞甲骑。
卜朝河五味杂陈,心中百感交集。
眼看鳞甲骑登上城墙、眼看希望在即、眼看希望就此泯然,变成了深深地绝望。
卜朝河懵了,
此刻他的表情像极了震惊万分的狸花猫,震惊中带着些许的懵逼,懵逼中又夹杂着些许的茫然,茫然中又掺杂着一丝呆萌。
你就不说卜朝河了,
乔翀,金辞以及绝大多数不知情的汉军,这会儿他们的表情跟卜朝河如出一辙。
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卜朝河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如同雕刻大师精心雕刻出来的一件传世作品。
不仅刻画的栩栩如生,主要是刀刻斧凿的寥寥几笔,却将人物内心的百感交集从脸上、从眼神中勾勒出来。
而乔翀,金辞等人,在片刻的沉寂之后,旋即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
尤其是乔翀,
在这一刻,他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背在肩膀上的、几十年的千斤重担。
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
终于可以卸下重担,交给后辈小子了。
乔翀笃定,吴有缺一定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也该躺沙滩上,好好歇会儿了。
且看年轻小辈大展宏图!
“呼呼!”
那些跳下城墙的周兵,也没能逃过悲惨的厄运。
十多条几十米长的火舌,犹如十几条火龙不断的喷涂。
整个候府上空都弥漫着一股子既香又刺鼻的烤肉味,烤焦了的肉味。
几百个,几千个火人挣扎着四处乱窜,
但是都没能跑多远,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活了。
眼前的这一幕幕,将深深的烙印在城外四万余周兵眼中,脑子里边。
在从合肥出发之前,卜朝河偶尔耳闻,说是庐江有个年轻的小将,候府赘婿,出身于佃户的这么一个人。
叫吴阎王。
那会儿卜朝河不以为然,
甚至嗤之以鼻。
什么吴阎王。
老子特么才是汉人的阎王。
直到这一刻,卜朝河以及他的军队,对吴阎王有了一个极其深刻的认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阎王的话……
那一定是吴有缺。
一定是他!
天亮了,肉也熟了。
但是卜朝河没有胃口,他骑在马匹上,在冷风中静默了许久。
一直高昂的头,此刻却高傲不起来,
有的只是茫然。
遥望着庐江城池,遥望着城墙上欢天喜地的汉军。
几个小时,卜朝河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给吓得,还是冷风嗖嗖给吹得,
卜朝河手脚冰冷,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其实,
卜朝河已经很牛逼,很强大了。
按照吴有缺原定的计划,先让周兵跟汉军在城墙上厮杀个十来天,等周兵死伤无数,汉军也倍感煎熬。
实在快要顶不住了的时候,再将猛火油柜推出来,那个时候必然会给卜朝河带来巨大的打击。
谁知道卜朝河竟会让鳞甲骑下马为先登。
没办法,吴有缺只好提前亮出底牌,
否则以虎敖军当下的实力,未必能抵御的住鳞甲骑。
城墙丢失的可能,太大。
那样的风险,饶是吴有缺也承受不住。
一旦失去城防,机动性超强的骑兵涌入城中,猛火油柜的作用微乎其微。
虽然计划有所变化,却也不是没有任何建树,
大名鼎鼎的鳞甲骑,就此彻底葬送在猛火油柜之下,
死了一小半,
余下的一多半,以后见着他吴有缺的军队,还没上战场小腿肚子就要开始打哆嗦了。
虽然还活着,却也已经废了。
“吴阎王,吴有缺可在?”
“我家将军想与你聊聊,可否赏脸出城细谈?”
几匹马来到城下,其中一个人抄着生硬的汉语向城墙上喊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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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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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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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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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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