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边呢,吴有缺也迎来了他重生之后的第一场考试。
中考。
傍晚时分,进了考场,吴有缺就麻爪了。
国子监祭酒左余德,国子监监丞司马无间等等一帮领导都在。
而且,这考试跟传统意义上的考卷不同,监生们不用带笔墨,带上嘴就行。
很像是策论。
考点也比较具有特色,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国子监测院的一处凉亭。
凉亭也和一般凉亭不同,它地面上有那什么,弯弯曲曲的沟壑,类似于缩小版的山路十八弯那种。
为什么吴有缺麻爪,一到这地方,他就知道,这肯定是曲水流觞。
自己让人蒙骗,
什么《道德经》,扯淡。
狗日的执教,亏得自己钻研了七八天道德经。
不过,还挺有趣的。
而且眼前的风景美轮美奂,清风徐来,令人心情舒畅。
也不知这凉亭,出自于哪个大家之手,在那蜿蜒的流水之间,坟起的沟壑之上,竟将山川河流纳入其中,实在是让人拍手叫绝。
细看之下,那山川走势,好似疆域辽阔的中原大地,
在这方寸之间,无不透露着大吴当下的意识形态。
只是吴有缺有一点想不明白,
一场曲水流觞,一个小小的中考,怎么会惊动了祭酒和监丞。
基本上整个国子监的领导,此刻都集聚此地。
他们那么闲吗?
“还是请监丞大人说两句吧!”几番推却之后,左余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也罢,
司马无间不屑于和左余德寒暄,他环顾四周,目光掠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吴有缺,以及广业堂一个俊秀的少年脸上停顿片刻。
吴有缺顺着司马无间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张饱满的饿醒脸蛋,一个看起来飘逸轩昂的少年郎。
很奇怪,
广业堂的那帮监生,吴有缺未必知道他们的面子,但脸是记得的,
此人是谁?
从未见过。
难道,国子监还能有插班生?
那这人的身份未免也太强了吧!
在吴有缺打量对方时,那个人也在端详着吴有缺,
四目相对,
一触碰,那少年便立刻目光躲闪着低头不语,白如温玉的脸庞立刻爬上了红晕。
哟,这么娇羞的吗?
怕不是哪家姑娘吧?琇書蛧
司马无间说道:“曲水流觞始于晋,源于上巳节去除灾祸的一种传统习俗,后经发展,成为文人墨客所喜好的雅事。”
“规矩很简单,相信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有尝试过。”
司马无间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分坐在流水两边,他则站在活水的源头,从仆人手中接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置三杯酒。
司马无间说道:“本官会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到谁之处,谁就作诗一首,然后再饮下一杯酒。”
“若作不来诗,便将这三杯酒一饮而尽。”
“学院诸多执教,会根据诸位诗词之优劣而给分。”
优秀的给一分,中等的给半分,普通的不给分。
一场曲水流觞,对在场广业堂这些学子而言,不单单是一场考试,很多年以后,也会是他们难忘的记忆,更会是他们的交际手段。
尤其是当中那些来自外乡,没有什么背景的贡生而言,这些人,未来大多数会成为天子门生。
眼下正是安靖帝用人之际,他高压削藩夺爵,打击士族门阀。
打掉的那些人空出来的位置,总该要有人去接手,如此,安靖帝才能如臂使指的掌控整个国家,而去到各地方任命的人,只能是天子门生。
只能是这些没有背景的人,在安靖帝的扶植下走上仕途,这样他们才会对安靖帝感恩戴德,为他所用。
正如当年宋朝时期,赵二剁了赵大之后,那几年科举录取的人数几乎占据了整个宋朝二百年历史一大半指标。
其实不难理解,安靖帝想通过这样的手段大力推行文治,然后才能武功。
文治、武功,有了这两样,他就能彪炳千秋!
“暮色深重,溪水潺潺……”
司马无间遥望亭外皎洁月光,随后收回目光,借着烛光望着诸多学子,说道:“望诸位能竭尽全力,作出一首好诗,青竹留名,不负韶华!”
说罢,司马无间将托盘放在水中。
酒杯顺流而下,很快来到第一个学子身边。
那监生弯腰取来酒杯,回过头来面带微笑,洋溢着十足的自信,道:“小生不才,在此抛砖引玉,献丑了。”
说罢,那监生喝下一杯酒,随后声情并茂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侧耳听,晴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
王九渊,外来的贡生。
一个外乡来的贡生,在这天子脚下,他的地位显然不及在场很多监生,但他却能挨着司马无间落座,足见此人之才华。
有人说,如果国子监能出状元,那,那个人一定是王九渊。
“献丑了。”
王九渊微笑着坐下,将余下酒杯放入水中。
“好文采!”
众人纷纷为王九渊喝彩,
新来的插班生,美目涟涟,很是欢喜,尤为喜欢这样的氛围。
左余德捻了捻胡须,颇为满意,
司马无间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连瘸了一条‘腿’的司马恪也为王九渊叫彩,
过去广业堂里的那些外乡来的贡生,没少遭他欺负,最惨的就是卢俊英了,
但是司马恪从未凌辱过王九渊,因为这个人,是真的才华横溢,虽然现在地位不值一提,但将来的潜力是可以预见的。
吴有缺也侧目了,他是看向司马恪的。
这孙子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居然来参加中考了。
很顽强呀!
饶是吴有缺都不得不佩服司马恪坚韧,强大的心脏。
阉割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被人给阉了,而且还是两回,很多人恐怕一辈子都心如死灰了,就是吴有缺,他觉得自己也要个三五年才能重新振作起来。
还得是司马啊!
阉了两回,两回没几天他就重新回到学堂了。
真叫人刮目相看啊!
这司马家的人,没一个等闲之辈。
“清风与我同饮,良宵何须佳人。”
“见笑了!”
司马恪放下杯中酒,笑容满面的扫过那些为他喝彩的同窗,只是目光触碰到吴有缺时,明显缩了一下眸子,难掩惧色。
两次落在吴有缺手里,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他是真怕了。
第三盘酒顺流而下,流淌到吴有缺面前,
在司马无间,左余德,新来的插班生等期待的目光中,吴有缺端起其中一杯酒。
“哪个孙子让执教坑我,故意想让我当众出糗来的?”
明明就是曲水流觞,非说是策论道德经。
摆明车马就是想戏弄自己呗!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后边这个监生,与执教是叔侄关系?
“哈,呸!”
喝你大爷,都别喝了。
吴有缺一口酒水喷出,喷到另外两杯酒里。
看的众人直皱眉,
江近清满脸憎恶,道:“这乡下来的佃户,他怎配参与曲水流觞,我看,不妨将他叉出去算了。”
有江近清带头,其余几个执教也纷纷附和道:“叉出去。”
“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配留在这样的场合,败坏我文人之风,免遭天下人耻笑我国子监无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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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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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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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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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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