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熟悉且又陌生的面孔,这一刻,发狂的甘龙终于恢复理智。
看着瘫软如泥的王册,甘龙冷不丁一激灵,头皮麻了。
自己竟然,竟然把吴有缺的书童给打死了……
而且是在国子监打死的人。
这下麻烦大了,
更麻烦的是司马恪,曹天开他们不管自己。
“喂,”
“喂!”
甘龙轻轻踢了王册两脚,骂骂咧咧道:“你起来了,你别装死啊!”
“王八蛋,你给我起来。”
“醒醒!”
喊了几嗓子,王册仍旧没动静,
甘龙慌了,颤颤巍巍的凑到王册跟前,拿手在鼻子上探了一下。
真的没呼吸了。
再摸了一下脉搏,也没心跳。
真的死了。
“啊!”
甘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办?”
“怎么办呐?”
甘龙慌了,这要是传出去,就算吴有缺不找自己麻烦,国子监也不会收留自己。
“帮帮我,司马公子,曹公子,帮帮我。”
“我要留在国子监考取功名,我不能离开国子监,我……”
“我为了进国子监,我付出十几年的青春和血汗,我父亲,我父亲为了让我有出息,连命都搭进去了。”
“我不能离开国子监。”
甘龙爬到司马恪脚下,抱着司马恪的腿苦苦哀求道:“帮帮我,求求你了,帮帮我。”
“只要司马公子让我留在国子监,我甘龙愿为司马公子做牛做马。”
司马恪冷漠的俯视着甘龙,嗤笑道:“抱歉,我们司马家从来不缺牛马。”
“我帮不了你。”
说完,司马恪好不嫌弃的把甘龙踢开,免得他身上的血污玷污了自己高贵的身子。
司马恪何尝不想报仇?
但现在还没到弄死吴有缺的时候,他爷爷已经给了他目标,让他好好念书,争取有个好的成绩,到时候安排他到宫里去当起居郎。
为了让司马恪适应阉割之后的生活,司马恪的父亲司马然还给他安排了几个粉郎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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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强烈的撕裂感,但痛并快乐着。
司马恪享受其中,也很欣慰的接受了爷爷给他安排的命运。
只要当上起居郎,往后他就能拿笔杆子抹黑吴有缺,让吴有缺和乔翀世世代代遭后人唾弃。
没必要为了甘龙一个没资源,没价值的边民,去请求爷爷帮忙。
曹天开蹲在甘龙面前,笑道:“何必呢?”
“让你控制住自己,你不听。”
“现在好了,因为一个小小的书童,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曹天开摇头取笑道。
以武举躬身的身份留在国子监,将来他甘龙或许还有资格做他们的狗。
可惜,他杀人了,注定要被开除学籍。
也就意味着,甘龙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了。
吴有缺来到绳愆厅,刚进门,迎头就撞见江近清。
“你不是已经被革职了?”
“怎么还没滚?”
吴有缺皱眉。
江近清,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冲吴有缺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多亏了你吴有缺,我才能这么快晋升学正。”江近清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吴有缺只是区区一个边野屁民,早晚会把自己作死,司马家才是顶级大粗腿。
借着吴有缺与司马恪不对付的功夫,江近清趁着这好时机,站对队伍,紧紧搂着司马无间大腿,升官发财,如同儿戏般轻松简单。
吴有缺冷冷一笑,
果然,不论在哪个世界,只要是儒家文化为骨,玩文字游戏向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说好革职的,也确实没干执教了,只不过人家升职了,现在是学正。
“这位同学,请问你来绳愆厅所为何事?”江近清假惺惺的问道。
吴有缺反应很快,冲着江近清微微一笑,“恭喜你呀!我这次来绳愆厅,是想找监丞大人举报一个人。”
听到吴有缺要举报人,江近清顿时来了兴致,“监丞大人此刻不在,你要举报何人,与我说也一样。”
吴有缺道:“我要举报的是广业堂甘龙。”
江近清曾任命为广业堂执教,在执教之前,她专门做了功课,对广业堂里的每一个学子都了如指掌。
毕竟这里是天下首善之城的国子监,教室里坐在的每一个学子,他们的父亲都可能随手捏死自己,马虎不得。
甘龙……
这名字江近清太熟了,他是广业堂里为数不多可以拿捏之人。
“你举报他何事?”
吴有缺正义凛然的说道:“学生和甘龙都是庐江之人,甘龙的父亲甘虎,乃庐江声名赫赫的水匪,作奸犯科,无恶不作。”
“前前任庐江太守陆寒,已经将甘虎绳之以法,敢问学正大人,此等败类的儿子,怎可留在我国子监读书?”
吴有缺的目的很简单,很纯粹,既然不能在国子监宰了甘龙,那就把他赶出国子监,再宰了他。
江近清楞了一下,
没想到甘龙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他父亲竟是昔日声名赫赫的水老虎。
“哦,我以为多大个事呢!”
“甘虎是水匪,并不代表甘龙也是水匪。”
“我国子监向来奉行的是有教无类,只要有才,有德,都可以到我国子监念书。”
“纵使水匪之子,在我国子监的培养之下,将来或可成为我大吴之柱梁。”
甭管甘龙是谁的儿子,甭管甘龙的身份适不适合在国子监念书,总之,只要是吴有缺提出来的意见,反对就对了。
只要能给吴有缺添堵,于江近清而言,那就是政治正确。
吴有缺不屑于和江近清扯犊子,直接威胁道:“让一个劫掠百姓商贩,杀人如麻的畜生儿子在国子监读书,此事若传出去,恐对国子监不利。”
江近清皱了皱眉,真要传出去,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江近清思考片刻后,说道:“此事,我已知晓,我会去通秉监丞大人,若有结果,会派人告知你一声。”
送走吴有缺后,江近清转身便把情况告知司马无间。
“哦,”
“那就开除吧!”
司马无间心不在焉的说道。
没必要为了一个没价值的学子,而损坏国子监的名誉。
“属下这便带人将甘龙赶出国子监。”江近清躬身告退,刚来到门边。
司马恪,曹天开几人带着满身血污的甘龙,拖着王册的尸体闯了进来。
司马无间扫了几人一眼,随后递给江近清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反锁上房门。
司马无间问:“这是何人?”
司马恪回道:“吴有缺书童。”
司马无间又问:“谁干的?”
几人将目光投向甘龙,甘龙心灰意冷,耷拉着脑袋道:“学,学生不慎失手将其打死。”
司马无间没有理会甘龙,又问司马恪,曹天开:“你们可曾参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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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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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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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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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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