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儿他才转过身来,凑到吴有缺跟前,朝锅里瞅了几眼。
“好家伙,一个空心菜让你做的这么香。”
“看来阁下很擅长庖厨,太好了!”
“往后我典克孝可有的口福了,嘿嘿!”
言语间,典克孝又走到厨房角落米缸中取出一个酒坛,摇了摇,苦恼道:“剩下不多,今晚看来不能尽兴。”
吴有缺舀了点盐巴撒进锅中翻炒,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旁边那满屋子里的书,都是你的吧?”
典克孝点头,“昂,是我的,阁下要是想看,随便拿,烧了都行。”
“那些书我都看过了,留之无用。”
“对了,给你个建议,不要去看那些所谓的圣贤书,浪费大好时光不说,还容易看坏脑子。”
典克孝……
吴有缺回头扫了他一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读书人。
典克孝道:“对了,你还没介绍你叫什么名字呢,毕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我总不能老叫你阁下吧?”
吴有缺道:“吴有缺,吴国的吴,无有的有,缺点东西的缺。”
吴有缺……
典克孝嚼了几下吴有缺的名字,忽然失笑道:“好名字。有缺,有缺……人生有缺,是你爹给你起的吗?”
“能给你起这样的名字,足见令尊才富五车,大概其,他是想让你缺点德。”
“毕竟这年头,但凡缺德之人都能大富大贵。”
“令尊高见啊!”典克孝由衷地夸赞道。
我特么谢谢你!
吴有缺都无语了,
这时,典克孝又问:“有缺兄台,有酒吗?我坛中酒不多。”
“人海茫茫,难得遇到同道中人,今晚我们必须得痛饮千杯呀!”
吴有缺冷笑道:“我何时与你同道?”
典克孝一副‘这不明摆着呢嘛’的浮夸表情,道:“这将军府,偌大个宅院荒废几十年,多可惜呀?”
“唯有你我这样的豁达之人,住进这宅院,才没叫这院子白费。”
“你我,岂不是同道?”
姜青鱼都服了,笑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读书人。”
典克孝听到这话,来劲了,“说得好。”
“这天下的读书人呐,要脸的真不多见。”
“不要脸倒没什么,最恶心的是一边不要脸,一边还自我标榜。”
“你看那满朝诸公,哪个不是读圣贤书入朝为官?”
“张嘴闭嘴为国为民,仁义道德,就是特娘的不干人事。”
朝堂诸公吴有缺不关心,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嘴宽,眉宽,眼睛细长的典克孝,发现这家伙长得是真丑。
长得这么丑,读书就没必要了吧?
难怪这小子是个疾世愤俗的愤青,毕竟长得丑的人,大多不得志。
“你偷偷住进将军府,就不怕让人发现了,脑袋落地?”
言语间,吴有缺把空心菜盛碗里,递给了典克孝。
典克孝接过碗,搁在桌子上,顺手抄起一双筷子,夹了几根空心菜往嘴里送去。m.χIùmЬ.CǒM
“吧唧吧唧!”
“味道绝了,堪称珍馐!”
典克孝赞不绝口,随后放下筷子,将话题重新引入正题。
他笑道:“什么叫偷偷住进将军府,读书人不叫偷,叫借宿。”
典克孝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宅院,是昔日乔开山戍卫庐江有功,先帝御赐的宅子。”
“几十年,乔家未曾有过一人搬进将军府。”
“乔开山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正直的人。”
“乔开山认为自己能守住庐江,盖因老将关岳死战合肥,北周的精锐部队都打光了,因此庐江才得以保存。”
“跟他们乔开山没太大关系。”
典克孝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喝了一杯,然后又道:“而今安靖帝当家,因为新政的关系与乔家交恶”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乔家更不会来人住进这宅子了,除非派人来做质子。”
“而乔翀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
“即使乔翀无奈之下,不得已让女儿做质子,多半也是嫁给皇子,或者嫁入新党司马家。”
典克孝微笑着说道:“所以你我不必挂虑,放心大胆的住着就是。”
“只要乔家和安靖帝没有彻底撕破脸,这宅院,你我就算住到死,也没人知晓。”
典克孝语气很是笃定,胸有成竹。
“不过,门前你可千万别打扫,否则容易叫都城的人知道,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出行最好走侧门。”
牛逼!
难怪门前那么脏,难怪这小子敢霸占将军府,原来他吃定乔家不会来人。
吴有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拿起砧板,把切好的牛肉倒进锅里翻炒。
“师父,多放点辣椒,越辣越好。”
姜青鱼一看吴有缺煮的是芹菜爆炒牛肉,顿时口水都要淌出来了,深怕典克孝跟自己抢菜,于是再三恳求吴有缺多放点辣椒,辣死典克孝这个鳖孙。
提到庐江,就不得不提有着国色天香之誉的大小乔了。
“不瞒有缺兄,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有时我倒是巴不得庐江来人。”
“常闻庐江二乔国色天香,一双并蒂莲具是此间绝色。”
“我从未去过庐江,也从未见过大小乔,也不知道,这人间绝色,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等吴有缺吱声,典克孝又道:“听说大乔嫁给了一个佃户,那佃户叫什么名字来的?”
“好像也姓吴?”
“前些时间,庐江有几首诗传入富春,说是那佃户所作。”
“一首是蒹葭,一首是寒窑赋!”
“这两首诗,真绝了!”
“任意一首,具是空前绝后的史诗篇章,注定要名垂千古!”
“比起大小乔,我更想与那个佃户见上一面。”
典克孝喝着小酒,好不感慨:“我觉得那人,绝对不是什么佃户,上下几千年,从未听说过有佃户作诗,何况还是如此惊艳世人的千古名句。”
“大可能是某些忌惮新政的士族门阀子弟,扮作佃户,入赘侯府。”
“你想啊,侯府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把自家女儿嫁给一个佃户吧!”
吴有缺皱眉,“你说的对,可你不该把我空心菜吃了一大半。”
姜青鱼直接开喷,“滚蛋,你大爷的!”
典克孝正色道:“抱歉,太好吃了,一下情不自禁,没控制住。”
“对不住了兄弟。”
言语间,典克孝让开位置,坐到另外一边,伸手就要去夹牛肉,哪有半点对不住的愧疚感。
啪!
姜青鱼一筷子拍开了。
“啧,别介呀!我不白吃,我拿酒跟你换。”
典克孝拿空酒坛往姜青鱼面前一放,一边吹嘘道:“这可是陈年佳酿。”
姜青鱼来了兴致,嗅了嗅鼻子问:“陈了多少年?”
典克孝夹了一块牛肉往嘴里送去,烫的直龇牙咧嘴,随口敷衍了句:“不到百年吧!”
“那是多少年?”
“半个月多点。”
姜青鱼道心动摇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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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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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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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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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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