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为……”陈康喃喃自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吴有缺怎么知道他们的存在?
要知道,陈康这十年来瞒过了所有人,就连他死去的那些家人都不知道他在外边还有一个小家庭。
陈康这一生,占有过的女人没有七八百,也有三五百。
光是小妾和正妻就有五个,
还不算家里的通房丫鬟。
儿子女儿也多,
有权有势之后,陈康特别能造,曾经在短短一年间生育了十三个孩子,奈何当下的医疗水平落后,十三个孩子断断续续的夭折了十一个,只有两个熬到了成年,最后死在他陈康手中。
拥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陈康最爱,因为,陈康打心眼里知道,自己根本就配不上她。
拥有过那么多的孩子,唯独眼前的这个小儿子,是陈康一生中最引以为傲之事。
其他的孩子都像他陈康,一身的臭毛病。
大多和陈亮一般,受陈康的影响,都是满身痞气,上不得台面的废柴。
唯独眼前的这个孩子,随她母亲,天生带有一种讨喜的、令人很容易亲近的书生气,懂事,又有礼貌。
这样的孩子,陈康怎能不喜欢?
作为一个二流子出身的混蛋,陈康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事,就是想洗净身上的匪气,以清白的身份入仕,踏入常人遥不可及的政途。
因为出身的原因,陈康显然这辈子都无法达成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因此,他将其毕生所追求的一切愿望,寄望于眼前的这个小儿子。
陈康笃定,将来他一定大有作为。
两岁识字,三岁就能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五岁就把四书五经读的滚瓜烂熟,七岁一首《思父》,令陈康垂泪。
这便是濡须口神童廖安,也是他陈康的亲生儿子。
廖安随母姓,
他的女人曾经是庐江郡数一数二的门阀千金,陈康当然配不上她。
徐家和廖家明争暗斗多年,徐家一直处于弱势,为了争夺鸡鸣布市场,徐家纠结了一帮地下世界的亡命徒,在一夜之间将廖家满门全部杀尽。
陈康就是那个执刀的刽子手。
陈康灭了廖家满门,却唯独留下了这个女人,他是真舍不得杀。
女人太好看了,太漂亮了,太完美了。
尤其是门阀千金身上独有的气质,令陈康为之折服。
陈康把她藏了起来并占有了她,
陈康使出无数手段,折磨,威胁,殴打,甚至以死逼迫,但这么些年来,女人始终没有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反而陈康为女人身上那种士族权贵独有的气节之士所拜服。
最终,陈康成了女人脚下的舔狗,奉若神明。
这几年来,随着廖安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出色,陈康无数次想要昭告天下,告诉全天下的人,廖安是我陈康的儿子,是我陈康毕生之荣耀。
他不敢这么做,因为怕毁了廖安的前途,担心自己会成为廖安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为了保护好他们娘俩,陈康甚至杀了他的妹妹,当年就是拜托他妹妹去盯着这娘俩。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落入吴有缺手中。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此刻,陈康不再是威震庐江郡半边天的地下枭雄,他是女人的丈夫,亦是那个小孩子的父亲。
陈康很纠结,
很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放弃自己的性命,哀求吴有缺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还是放弃母子二人,杀了吴有缺,自己跻身裨将之后,再重新组建家庭。
只要自己晋升裨将,以他陈康的身份地位,整个庐江郡的女人都会趋之若鹜,任其采撷。
有权有势,何愁没有女人?
有女人,就有孩子。
我陈康还能再生。
况且自己已经杀了全家,不在乎多死两个家人。
“当啷!”
沉默许久,某一个时刻,陈康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紧接着,在众多黑衣人诧异的眼神中,陈康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陈康耷拉着脑袋,眼神中冷冽的杀意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父亲,一个丈夫的无奈和哀求。
“咚咚咚!”
陈康以头点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时额头已是鲜血横流。
然后,陈康毅然决然的捡起地上的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他贪婪的,深深的凝视着女人和孩子,微笑着说道:“吴有缺,你赢了,你真的很厉害,我陈康输得不怨。”
“我服了。”
“求你,我陈康跪下来恳求你,放我老婆孩子一条生路,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即自刎谢罪。”
吴有缺抹了一把嘴角的西瓜汁,不咸不淡的说道:“成年人不要说求,说价值。”
六神无主的陈康一个劲的点头,跟小鸡崽子啄米似的,嘴皮子翕动着说道:“对对对,价值价值……”
陈康绞尽脑汁的思考着,什么样的价值体现才能让吴有缺放他老婆孩子一条生路?
有了,
陈康陡然眼前一亮,道:“徐家在潜山有一处藏金地。”
陈康详细的说出一个地址,作为徐家之犬,他很清楚万一自己犯下的事太大,徐家保不住他。
亦或者,自己参与的事情太大,徐家为了断臂求生也可能弄死他陈康。
因而,陈康多年来也有一直调查徐家,想掌握徐家之把柄,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反戈一击,力求保命。
吴有缺喜形于色,陈康提供的这个情报太有价值了,既损人又利己。
好啊,不枉自己大费周章的把他老婆孩子请过来吃顿农家饭。
“去吧,”
吴有缺示意百户长他们让开一条道,放陈康老婆孩子出去,让他们一家三口趁着陈康最后的时光,好好团聚团聚,完事儿等陈康派人将他们母子送走的那一刻,陈康也就该送他自己上路了。
然而这时,吴有缺身旁的女人忽然做出一个举动,令吴有缺大为错愕。
“陈康,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架在廖安的脖子上。
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廖安回首望着他的母亲,“娘,”
女人不敢看廖安,而是冷眼盯着陈康。
陈康声嘶力竭道:“不,不要……”
“我廖天晴以身事贼,盼了十年,终于盼来这一刻,哈哈哈!陈康,你也要满门死绝了,心中是何滋味?”说着,女人闭上眼疯狂的划过廖安的脖子,她怕睁开眼睛,自己会没有勇气动刀。
廖安睁着眼睛死在陈康面前,
“啊啊啊啊啊!”陈康痛苦哀嚎,旋即一口血喷出,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着廖安的尸体,女人浑身颤栗,手抖的快要拿不住刀子。
“娘对不起你,”
“孩子不怕,娘现在就来陪你。”女人颤抖的双手紧握住刀把,将刀尖对准自己胸口,猛地一发力,刀锋整个刺入心脏。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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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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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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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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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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