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老冀,何其正的离去,书房的气氛渐次变得怪异起来。
乔佥眼神滴溜溜转动着,先是看着地上的尸体,然后将目光投向吴有缺,有那么一会儿,又望着乔翀,却见乔翀,关彩彩直愣愣盯着吴有缺。
于是乎,乔佥的目光在一次定格在吴有缺身上,
迎着众人的目光,吴有缺微微一笑,笑容很帅,也很贱。
“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帅气英俊的脸?”
“不瞒诸位,我阅人无数,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面孔呢!”吴有缺长叹一声,苦恼道:“每次照镜子,我都妒忌的要发疯了,天呐,此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一张面孔?”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瞧他嘚瑟的样儿,
哎呀!
乔翀这心跟猫爪子挠似的,就……有种特别想把吴有缺摁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一旁的关彩彩则发出姨母般的微笑,越看这孩子越是喜欢,
同时,也为刚才自己的迟疑而感到羞愧。
乔佥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郑清廉的死一定和吴有缺有关,一定是姑爷宰了郑清廉。
他不一直囔囔着要整死郑清廉嘛!
知道两人有矛盾,
乔佥也和郑清廉相处的不算愉快,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吴有缺竟然真的把郑清廉弄死了。
因为啥呀?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乔佥相信乔翀绝对不会让吴有缺胡来。
太突然了,
太……突兀了。
尤其乔佥刚进屋那会儿,冷不丁看到共事几十年的老家伙死在面前,而且荔枝还掉地上……视觉带来的冲击性,还是很震撼的。
“老爷,送来府上的那些金子,是,是郑清廉贪墨的钱?”乔佥问道。
走进书房之前,乔佥一度以为那些金子是六朝商会送来的。
很多年前侯府就和六朝商会有往来,余年还钱,遇到灾年就像六朝商会借点。
所以……直到进入书房,听到吴有缺和何其正,王老冀之间的对话,乔佥才恍然大悟,那些金子根本就不是六朝商会送来的。
通过郑清廉的尸体,加以联想,于是,乔佥脑中浮现出一个令其难以接受的真相。
那便是,这些金子都是郑清廉贪墨来的。
难以想象,那可是足足十几万两黄金啊!
不应该啊!
不可能的啊!
理智告诉乔佥,这就是事实,可他实在没办法接受。
要知道郑清廉是虎獒军的军需官,而他乔佥才是侯府总管,所有的钱都要经他的手流出的啊!
也就是说,郑清廉贪墨的这些钱都是从他乔佥手指缝里抠出来的。
“没错,这个老匹夫实在可恨,我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在我侯府疯狂敛财,还要迫害我们。”乔翀愤愤不平的说道。
“……”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乔佥如遭雷击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脑瓜子嗡嗡的。
傻了,
二逼了,
乔佥钉在原地表情呆滞的望着吴有缺,嘴巴半张着,像极了村里傻了吧唧的狗蛋。
这是真的?
这是……
天呐!
几十年啊,我活狗身上去了吗?
几十年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丝毫没有怀疑过郑清廉,因为,他真的很节俭啊!吃饭都用一根筷子的啊!
而且,在工作上,郑清廉完全没有破绽。
从未出现过纰漏。
负责后厨的那帮厨师,隔三差五也会向他汇报情况,和账面上完全一致,从来没有出问题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好羞愧啊!
好想去死啊!
乔佥内心负罪感满满,
不过这会儿乔翀,关彩彩他们浑然没有察觉到乔佥的异样,两人亦是心情复杂的望着吴有缺,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来什么滋味。
关彩彩问道:“有缺,你是真的透过账本发现了郑清廉有贪墨的迹象,还是你一直在诈唬他?”
哪怕吴有缺已经弄死郑清廉,已经把郑清廉贪墨的金子找回来了,明明也已经给出确切的证据,就是通过账本掌握了郑清廉贪墨的证据。
可是……关彩彩仍旧感到难以置信。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
吴有缺中午才强烈要求去账房查账本的,那会儿乔翀可恼火了,觉得吴有缺是无理取闹。
关彩彩抱有不同的看法,她认为吴有缺的举动是想尽快融入侯府,为他们乔家人做些事,所以她答应了。
当然,关彩彩并没有抱有期待,
完全就是出于那种心理……小孩子喜欢闹腾,咱们做长辈的,任由他闹腾好了,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
万万没想到啊,真就让他查出问题来了,
而且还是那么大一笔钱。
“对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乔翀也好奇得很呢。
吴有缺特别装逼的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啊!”
乔翀:“……”
关彩彩:“……”
乔佥:“……”琇書蛧
乔翀呆呆的望着吴有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须发怒张,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关彩彩愣了好久,这个话题没法聊下去了。
乔佥好惭愧啊,觉得姑爷这是在讽刺自己有眼无珠。
“姑爷教训的是,老奴的确有眼无珠啊!”
“我也是两个眼睛啊,为什么这么些年就没看出来呢?”
乔佥很是内疚,他垂头丧气的说道:“烦请姑爷也查查老奴的账,老奴,老奴实在羞愧啊!”
乔佥好想一头撞死,
郑清廉竟然从他手中疯狂敛财十几万两黄金,这让乔佥有着极深的负罪感,认为这是他的过错。
他当然也有过错。
之所以央求吴有缺查账,并非乔佥有贪墨之举,只是乔佥陷入自我怀疑,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想来,姑爷,老爷他们也信不过自己。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郑清廉疯狂敛财十几万黄金不说,还勾结徐美丽他们来迫害侯府,即便如此,他郑清廉仍觉得是乔翀对不起他,心中充满了怨愤。
乔佥身为侯府总管,总览侯府一切杂务和金钱,按说以他的地位要敛财的话,比郑清廉更容易。
但以他的性格,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有的人欠钱,一天没还上,他就一天睡不好觉。
有的人欠钱,恨不得他的债主全家死光光了才好,这样就不用还钱了。
吴有缺无语了都,“卧槽,我什么时候讽刺你了?”
“查个屁,不查。”
就乔佥这尿性,给他钱他都不能要,他能贪墨?”
吴有缺又道:“我一天闲的,我查你账,我刚结婚啊!我还没跟大乔度蜜月呢!”
有这时间,不如粘着大乔,蹭蹭身体,闻闻她身上香味不好嘛!
“哎!”
关彩彩长叹了一口气,亦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吴有缺,她心中百感交集。
一件釉料配方价值四十万两黄金,吴有缺完全可以拿着这笔钱到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而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帮侯府还上七十万的欠款,仅收下十万两黄金,这笔钱,想来也是会拿出来给侯府用。
所以……
关彩彩心中充满了感激,心头更是涌起阵阵暖流,却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谢意。
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缺,谢谢你!”关彩彩情真意切的说道。
看着漂亮的丈母娘要融化自己的眼神,吴有缺怪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权当我娶大乔的彩礼钱好了。”
“嘿,嘿嘿嘿!”想到大乔,吴有缺便一个劲的傻乐,天底下绝顶漂亮的大乔,花八十万两黄金做彩礼钱,不亏。
猛将的情绪总是很感性的,所以才会那么容易暴躁啊!
刚才还炸毛的乔翀,这会儿又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心道:“这孩子不错,”
这孩子真不错!
乔翀很庆幸,这样仓促间找的女婿,不但才华横溢,而且,对他们侯府完全掏心掏肺,更重要的是这小子很奸诈。
卧槽,我乔翀如此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欣赏一个奸诈狡猾的小崽子?
不对,
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好想打他一顿啊!
一会儿问问夫人,岳父可不可以打女婿?
就是毫无理由,突然间想打了,就去打一顿,这样可以吗?
关彩彩喊了一声,“有缺,”
吴有缺应道:“诶,”
关彩彩长吁短叹的说道:“你岳父是傻的,这几十年来,一直是乔叔他们帮衬着,侯府才能运转到今日。”
过去相安无事,是因为三个国家连续征战几十年,国力积弱,所以庐江侯府迎来二十年的安宁。
而今新政烧到了庐江侯府,国君英明神武,势要完成中央集权。
乔翀专心于武学,
关彩彩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挡得住国君钢铁意志。
尤其今日六朝商会何其正,王老冀的到来,以及郑清廉的背弃,让关彩彩意识到,仅凭她已是独木难支啊!
要不是吴有缺,今日六朝商会就能逼死侯府,
更别说郑清廉打算烧春蚕,赋粮,
光是想想,关彩彩都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真要是让郑清廉得逞,恐怕侯府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幸亏有你!”
接着,关彩彩又心有余悸的添了一句,“万幸是你。”
乔翀点了点头,
是啊!
幸亏有吴有缺,
万幸女婿选中的是他。
等等,
乔翀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点头的,夫人说我是傻的,我居然点头了,且是当着女婿的面……
哎呀!
完了完了,我这家庭地位。
乔翀欲哭无泪。
乔佥感动的要垂泪了,“夫人谬赞,老奴无能啊!”
关彩彩正色道:“我决定了,从今日起,侯府一切,包括虎獒军的调动,全部交由你定夺。”
过去的这几天,关彩彩固然对吴有缺不错,很客气,也很有礼貌,一直在试着接纳他。
但当何其正问吴有缺能否做主侯府时,关彩彩迟疑了,内心是抗拒的,显然,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把吴有缺当做外人。
直到吴有缺为侯府‘捐’八十万两黄金,关彩彩终于下定决心。
说完,关彩彩不怀好意的盯着乔翀,乔翀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忙重重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我没意见。”
至此,关彩彩,乔翀他们将侯府命运托付于吴有缺之手。
乔佥也躬身拜下,道:“姑爷若有用得着老奴之处,老奴愿竭尽全力辅佐姑爷。”
吴有缺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的确有些事需要麻烦到岳父。”
“另外,乔叔你一会儿给我准备一万两黄金,我有大用。”
吴有缺说道:“时间过得很快的啊!我美丽的前妻很快就要结婚了,我想用这一万两黄金为她准备一份大礼,让她终生难忘。”
“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婚姻这么大个事,我一定要好好的祝贺她才行。”
乔翀直勾勾盯着吴有缺,心中有一种冲动,真的好想大喝一声:“来啊,把本将的马槊抬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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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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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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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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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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