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句打油诗而已,我听那位公子说自己书法生疏,写不出好字,才劳烦这位郎君帮忙代笔。"
忠清是老江湖了,摆出一副自己是旁观者的姿态,与韩卫和李承乾撇清关系。
众人立刻看向李承乾,李承乾呵了一声,生人莫近的高冷姿态,不屑回答他们。
他这样的态度,让问话的中年人一阵恼怒、尴尬,拂袖回了原位。
原本想留宿这里的忠清,偷偷给李承乾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春雅小阁。
“殿下,咱们不好继续留在里头,让人瞧出我们三人认识就麻烦了。”忠清对李承乾说道。
“我懂。”
李承乾颔首,说完,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
屋里有炭火取暖,乍一出来,温差巨大,让人忍不住直打颤。
忠清看着李承乾,继续说道:
“殿下,这舒家还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虽然不及这玉楼春,但也算不错。”m.χIùmЬ.CǒM
“而且主要是花钱就可以睡到,不像这里。”
“就连打茶围的话,价格也比这里便宜一半。”
说到这里,忠清顿了顿,见李承乾没有讥笑自己,问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奇怪的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李承乾则是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春雅小阁,自嘲着说道:
“我自认满腹经纶,到了这里后,必然可以轻松入幕。”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没有入到一个花魁的眼。”
自嘲完了后,又看着忠清道:
“这里的风花雪月已经触动不了我的兴趣了。”
“我要连夜回去,挑灯夜读。”
“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吧。”
说完,一拂衣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忠清看着一阵风吹过李承乾的衣襟,掀起了他的衣摆,莫名看出了一丝萧瑟,赶紧也追了上去,口中坚决地说道:
“风花雪月哪里有陪着殿下读书来的雅致。”
“走,我回去一块陪着你。”
......
另一边,侍女推开主卧的门,示意韩卫入内,而自己却没打算进去。
“韩郎君请进!"
格子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地面铺着一层价格昂贵的丝织地衣,价格贵也就罢了,且极耗人力。
地衣上绣着一朵朵青色莲花,一团团祥云。
女人走在上面,步步生莲。大官人走在上面,平步青云。
果然是心思玲珑。
一架临摹名画《雨打芭蕉图》的三叠式屏风隔开睡处和前厅,一位风姿绝伦的妙龄女子跪坐在屏风前的壶门小榻,小榻上摆放一架凤尾琴。
她穿着轻薄的纱衣,凝脂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正笑吟吟地望向门口。
两人目光交接,她微微低头,嘴角带着羞涩的笑意。
最是那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韩卫脑海里浮现这句诗。
行酒令时文雅如大家闺秀,在榻边时妩媚勾人欲说还休。
这是只有青楼女人才能修出的魅功啊。
韩卫两个头,一个大。
“郎君?”花魁嗤笑道:“郎君何故如此看着奴家。"
韩卫喟叹道:“早听说玉楼春姑娘天资绝色,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我以前不相信,现在信了。就算说玉楼春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也信。"
“韩公子莫要取笑奴家。”玉楼春抿了抿嘴,娇羞地低下头,眉眼间笑意盈盈,显然是很开心的。
隔壁的茶室里,张公子喝掉了整整一壶茶,膀胱抗议了两次,第三次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是来喝茶的吗?
张公子满肚子牢骚地离开茶室,走向主卧方向,却在门口被侍女拦住。
“我在茶室等了许久,为何玉楼春姑娘还不见我。”张公子质问侍女。
“张公子莫怪,娘子已经选了他人。”侍女回答。
"!!”张公子感觉脑门上被接二连三地轰了几道雷,继而涌起怒火,大声道:
“玉楼春姑娘分明是选了我,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消遣人事吗?你若不给我个说法,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他凶狠的语气和狰狞的语句让侍女有些怕,下意识地想喊院子里的扈从。
“萍儿,既然张公子不服气,你就把诗带出去让他看看。"
屋里传来花魁娘子充满女性魅力的嗓音。
侍女谨慎地看了眼张公子,把格子门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闪了进去,几秒后她又闪了出来,把宣纸递给张公子。
后者接过,扫了一眼,愤怒的表情登时凝固在脸上,继而缓缓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惊愕、震撼、难以置信....
他原地呆了许久,手指一松,宣纸徐徐飘落。
外头的客人惊愕的发现,张公子竟然出来了。
完事了?!
张公子的表情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这是被赶出来了啊。
“张兄,你这是怎么了?”一位同龄的,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立刻上前,看似关切,实则八卦。
先前侍女喊走那个姓韩的,没多久,张公子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显而易见,这是被人半路截胡,摘走了丰腴牡丹花。
穿青袍的张公子,缓缓扫了众人一眼,喃喃道:“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到底怎么回事,输?从何说起啊。"
“赵兄,那人是写了首诗对吧,到底什么诗能让玉楼春姑娘破坏规矩?"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
客人们都凑了上来。
张公子置若罔闻,边往外走,边喃喃念道:“西城渐觉风光好.…"
众人心头一振,知道他念的是方才那首诗。
“.....,红杏枝头春意闹。”
此时,张公子已经走到院中,客人们不由自主的跟在身后,听着。
“西城渐觉风光好.…红杏枝头春意闹.."
客人们没有跟上,留在了原地,空气短暂的陷入寂静。
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学子热泪盈眶,嘴皮子颤抖:“此诗一出,羞煞千古咏杏人....各位,小生先行告退,小生要去别处打茶围了,将诗词传扬出去。"
"在下也告退了,为大唐诗坛扬名,怎么能少了我。"
客人们一哄而散,迫不及待的去参加别院的茶围,然后抛出此诗一鸣惊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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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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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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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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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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