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奇是个心思细腻的,看到陈墨有些为难,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说到了弓,再看看折断的杨树,陈墨想起了四个字。
百步穿杨!
这个成语,说的是春秋时楚国的将领养由基。
善于射箭,能射中一百步外杨柳树的叶子。
自那以后,就用来形容枪法或箭法的高明。
杨奇虽然射的不是叶子,但是距离更远,而且不光射中了,还折断了杨树。
其箭法之高超,丝毫不亚于养由基。
想到这里,陈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首诗。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入石棱中。
这首边塞小诗,写的是李广猎虎的故事。
原文是:“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中石没镞(箭头),视之,石也。”
翻译成白话文,说的是某日深夜,山林里一片昏暗,突然狂风大作,草丛刷啦啦起伏抖动,恍恍惚惚中,有一头白虎扑来。
这时,李广正从林边驰马而过,他眼疾手快,拉满弓一箭射出。
第二天清晨,李广记起昨晚林间的事,顺原路来到现场,他不禁大吃一惊。
明亮的晨光中,分明看见被他射中的原来不是老虎,而是一座巨石。
无比恐怖的是,那枝白羽箭竟深深钻进石棱里。
不是石孔,不是石缝,也不是石面,而是窄细尖突的石棱。
如此便能看出,李广的臂力有多大,武艺有多高。
“老弟谬赞了,虽然我不知道李广将军是谁,但自问不及其万分之一。”
口中自谦的说着,杨奇的心里却是喜不自禁。
能得到陈墨的如此夸赞,不枉刚刚挨的那一刀了。
想到此,杨奇觉得伤口也不疼了。
“老弟,有件事情我不吐不快。”
“大哥请说。”陈墨示意坐下说话。
“你这身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杨奇实在是好奇。
“书上。”
陈墨还是老一套,什么都往书上推。
“方不方便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书?”
额……
碰到刨根问底的,陈墨倒为难了。
见此,杨奇笑着摆了摆手。
“是我唐突了,咱们说另一件事情。老弟身手如此了得,可不可以做个传教?”
“教谁?”陈墨不好再驳面子。
“我,以及那群手下们。”杨奇诚挚相邀,“不敢多贪,只需要教授刚刚的近身擒拿技就好。”
“好吧,等运送物资回来,我就把这套功夫画出来,到时候再交给杨大哥。”
“痛快。”
杨奇兴奋的拍手,而后从腰间取下了一块令牌。
“此物是守城军教头所独有的,我知道老弟看不上,但有此物傍身的话,能省却很多的麻烦。”
“多谢杨大哥。”陈墨赶紧接了过来。
正如杨奇所说,教头的身份没有多高,然而代表的却是军方,从这个角度来讲,令牌千金都买不来。
“老弟,这把弓,可不可以送我?”
杨奇实在是太喜欢铁背弓了,劲道十足不说,造型还有做工都实在是太妙了。
哪个将军,不想要一件趁手的兵器呢?
然而这把弓,陈墨还有着其他用处,只能不好意思的拒绝。
“杨大哥,实不相瞒,这把弓是要带去边城的。”
“送礼?”
杨奇眉头一皱,变了口风。
“也对,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运送物资,必然得把各方面关系打点好,这确实是上佳的礼物。”
“送礼只是其次。”陈墨解释道,“杨大哥有没有想过,若是咱们的军队都配上这样的弓,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我听闻胡夏是游牧民族,最擅长骑射的。”
嘶……
杨奇倒吸口冷气,他是真没想到,陈墨的胃口会这么大。
虽然没有说透,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做生意。
而且,是跟军队做兵器生意。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然而又不得不说,若能将这种弓普及开来,那么大楚军队一直忌惮的胡夏骑射,也就不足为虑了。
甚至是,会直接对换位置。
毕竟一直以来,大楚军队最头疼的问题,就是锻造不出精良上佳的弓箭。
想到这里,杨奇的血液沸腾了。
“老弟,这种弓叫什么?”
“铁背弓。”陈墨直言不讳,“所有的材料,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很难打造。”
“好名字。”称赞完,杨奇又皱眉,“既然难以打造,那要如何推及全军呢?”
“所以,我才要带着此物前往边城,杨大哥应该明白了吧?”
“懂了。”
稍加思索,杨奇瞬间了然。
“你要的不是单纯的生意,而是跟军方的合作,有了军方的支持,一切便简单多了。”
“没错,只有如此,买卖才能长久。也只有如此,才不害怕被有心人惦记上。”
陈墨想的很简单,只有让出一部分利润给军方,才能把彼此牢牢绑在一条船上。
而有了军方的入伙后,不管什么人要打歪主意,那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与此同时,很多违禁的材料才能轻而易举的弄到手。
其中很多,都可以用来扩展其他生意。
仅从这点来看,就算是军方的钱一分不赚,到最后陈墨都会是最大的赢家。
做生意便是如此,光有头脑不行,还得有人脉,还得有靠山。
尤其是起步阶段,必须懂得取舍。
而且越是利润大的生意,越是要多分出去些,自己吃的越多,往往下场也越惨。
最重要的是,陈墨有着很强的家国情怀,这种关乎军国大计的东西,必须拿出来提升军队实力。
“老弟,到现在我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与你的个格局眼界相比,大哥我就是井底之蛙。你的前程,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杨大哥,你这么夸,就不怕我骄傲吗?”陈墨打趣道,“再说了,即便是能与军方达成合作,此事我也不会直接插手,而是会促成杨大哥来全权负责。”
“我?”
杨奇真的被惊到了,也被陈墨感动到了。
“没错,就是杨大哥。”陈墨由衷的说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并非军方之人,更不懂得行军打仗,鼓捣些东西还行,登不上那种台面的。”
“你登不上,这天下还有谁能登上?”杨奇感叹不已。
“我只是个教谕,本职工作是教书。”陈墨进一步表明了态度,“所以这把弓,杨大哥是不能要了,因为以后有的是。其他的兵器,若是军方需要,到时也可以一并满足。不过有个条件,我只认杨大哥,其他人都不行。”m.χIùmЬ.CǒM
“老弟,大恩不言谢。”杨奇激动的声音打颤,“来日方长,大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喝吧。”说完,陈墨赶紧追问,“杨大哥受了伤,还能喝吗?”
“破了层皮而已,有什么不能喝的。对了,正好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怎么个缘由?”
杨奇说完,催促秦香莲赶紧把酒打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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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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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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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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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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