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清扬神色十分复杂,周睿明一脸愤慨,丁宇阳则瞪大了一双眼睛,瞅瞅苏醒,又瞅瞅山田智也。
山田智也被苏醒盯得心里毛毛的,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他看向大坝,声音结巴中透着质疑,“十……十五万多、多人??真有、有这么多劳工么……?而且,不是给他们吃穿,还发薪水的吗?这就是正常的雇用关系吧……”
他觉得华国人真的很奇怪,动不动就说日国曾经在华国某某地方杀了他们十几万、几十万人,有那么多人可杀吗?两国交战有伤亡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华国人总喜欢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夸大其词。
周睿明听到山田智也质疑的话语,看向他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丁清扬眉头紧蹙,嘴唇也不由自主的抿成了一条线,心里满是一种憋屈的无力感。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应该更早一些看透山田智也这个人的,不,不止是山田智也,应该说大部分日国人都对曾经他们发动的侵略战争是不以为然的态度,对那些被残害的华国民众他们也没有愧疚感,他们不相信历史真相,亦或者不承认那些罪行。
苏醒看了山田智也两秒,之后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她拿出手机,对着发电站拍了几张照片。
山田智也见苏醒没有再怼他,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是对的,她方才说的那些就是夸张的。
丁宇阳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本来很想去坝上的冰面上跑一跑的,此刻受到这古怪气氛的影响也收了性子。
他伸手小幅度扒拉了一下周睿明的胳膊,小小声问:“哥,咱、咱们就在这站着吗?”
他有点冷了……
周睿明也没心情看风景了,他问两个表妹,“你们想去湖面上看看吗?或者还有哪想去的?”
丁清扬看了苏醒一眼,说:“我随意,去哪都行。”
“湖面就别上去了,这几天忽冷忽热的,冰面不安全。”苏醒将手机揣兜里,问表哥表姐,“在附近逛逛?我来开车可以吗?”
“行呀。”丁清扬点头,“小醒拿了驾照了,可以开车了。”
周睿明拿出车钥匙,丢给了苏醒。
兄弟姐妹几个往车停的位置走,完全无视了山田智也。
山田智也心里很不爽,不过这里他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敢闹脾气,抬脚跟上了前面几人。
一行人上了车。
苏醒坐在驾驶位,周睿明就示意丁清扬坐副驾驶,他跟丁宇阳两人在后排,一左一右把山田智也夹在了中间。
山田智也被挤得很难受,脸色十分阴郁。
苏醒将车子开到了不远处的小镇上,绕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花店。xǐυmь.℃òm
她停好车,对大家说:“你们先在车里等一下,我进去看看,很快出来。”
丁清扬说,“我跟你一起吧。”
她跟苏醒一起下了车。
周睿明、丁宇阳两人夹着山田智也,没有动。
几分钟后,苏醒和丁清扬从花店出来了。
两人手里都捧着一些白菊花和黄菊花。
这家花店仅剩了这些黄白菊花,都被她们买下来了。
她们把鲜花放进了后备箱,之后上车。
苏醒打开导航,启动车子。
车上的气氛又沉闷了下来。
很快,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吉市劳工纪念馆。
苏醒把车停在了纪念馆外的停车场,众人下车。
苏醒和丁清扬从后备箱里把菊花都拿了出来。
山田智也看清楚院墙上的几个大字后,心里顿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苏醒、丁清扬和丁宇阳已经往大门处走了。
山田智也的双脚钉在原地,他不太想进去……
这时,周睿明伸手架住了山田智也的胳膊,声音冷森森的说:“走啊,怎么?坐车坐腿麻了?没事,有我呢,我带着你走!”
周睿明比山田智也高大,也比他有力气,毫不费力的架着他往前走。
山田智也:“……”
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纪念馆的大门口处有一个小房子,是访客接待处,里面有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看到有人来了,就都从房子里出来了。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问道:“你们是来参观的吗?”
苏醒应声道:“你们好,我们是来参观的。”
“那来登个记吧。”他顿了一下,又说:登记一个人的信息就行。”
“我进去登记,你们在门口等我。”
苏醒把手里的鲜花先塞进了丁宇阳的怀里,跟着两个工作人员走进了接待处。
另一个年轻点的工作人员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和一个登记本,推到了苏醒面前。
苏醒拿起笔,低头看向登记本。
昨天、前天的参观记录都是零人。
大前天有一批参观者,是两个人。
今天的日期下,目前也是干干净净的零记录。
苏醒不由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她握着笔,“刷刷”在登记本上书写起来,登记上了她的姓名、身份证号、电话等信息,以及他们的参观人数。
他们这一行人成为了近三天的第一批参观者。
中年工作人员见苏醒登记完了,就又说道:“进去吧,不可吸烟,别大声喧哗就行。”
“好的,知道了,谢谢。”
苏醒出了接待处,一行五人正式进入这座罹难劳工纪念馆。
进入正门之后,地上有指示标志,标注着参观顺序。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小型石碑,上面写着“丰满万人坑遗址简介”,几人停下脚步,详细阅读了上面的文字内容,心情都很是沉重。
当然,山田智也除外。
他现在是浑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了。
几人驻足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在广场的中间,登上十来个台阶,就是一个巨大的纪念碑。
石碑正面写着“中国丰满罹难劳工纪念碑”几个大字。
左上角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日期:1937-1945。
石碑的下半截雕刻着无数表情痛苦的人脸,是那些被迫害的劳工们的脸。
苏醒回身从丁宇阳的手里分了一些菊花。
丁清扬也把捧着的菊花分给了周睿明一些。
之后丁宇阳学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向前献上了鲜花,并鞠躬行礼。
山田智也尴尬的站在四人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睿明行礼之后忽然转身,一把将山田智也扯了过来。
“你这小日本儿的礼貌呢?行礼!”
他一手押着山田智也,另一只手用力往下按着他脑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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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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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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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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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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