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锐心跳渐渐加快。
他觉得鹦鹉在告诉他魏舒在哪儿。
掠过几处寝宫,来到一偏僻处。
这里是冷宫。
宫墙边的枯树叶都没有人扫。
谢承锐跟着鹦鹉飞至院墙内,里面有几个嬉笑打骂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对于谢承锐的进入,她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对着一块石头‘梳妆打扮’。
鹦鹉停在一块大石头上就不走了,“小七,小七,小七。”
声音急促刺耳。
应天策一看,是一口井。
他把压着的大石头,一掌推开,石头落地,他竟有些不敢看。
他手指有些发颤,希望这口井是枯井。
鹦鹉先一步盘旋在井口上方,“小七,小七。”
谢承锐往下一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是一口枯井。
这一刻,鼻子微微发酸,他的心,渐渐回暖。
心脏再次热烈地跳动起来。
四品以上官员在被解救回家,都躺在家里缓神,天刚擦黑,立马又迎来一道进宫的圣旨。
司马杰确认了圣旨上玉玺印章,立马叫人伺候穿衣。
司马夫人给他系上腰带,“这次传召入宫,怕是……大事,郎君,燕王已经败了,现在大局已经,那位,恐怕是让你们进宫听……”
遗诏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就被司马杰一个眼神制止了。
“朝廷大事,岂容你一个妇人说三道四。一切自有法度。”
司马夫人不敢回呛,她红着眼说道:“那你可要打听打听灵儿的状况,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进了宫一定问问。”
司马杰叹了一口气,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啊,“我会问的,你且放宽心,七驸马回来了,宫里应该一切平安。”
马车一直到宫门前停下,司马杰这才发现有许多官员都收到了圣旨。
他琢磨了一下,瞳孔微缩。
这怕不是听遗诏了。
听遗诏,二品以上官员在就可以,甚至只需要一品丞相在也行。
现在四品以上都在,那,他恐怕得当国丈了。
他把激动得颤抖的手藏在袖子中,心里已经在盘算先皇祭奠流程和先皇登基的准备了。
这些礼部会办的,重要的是,立太子。
当了皇帝,有些时候是不可能随自己心意而行事的,加上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以后皇上不会只有一个皇子,太子必须是魏瞻的。
魏瞻虽然才一岁,但是国本,不容动摇。
心里想好说辞,人已经到太极殿了。
上面龙椅空空荡荡。
下面的官员心中一跳,已经有了猜测。
“参见殿下。”
二十几位官员跪拜在地。
“起来吧,这么晚召各位大人了有两件事。”魏晏卿站在龙椅旁边,就如往常一样,声音里透着疲惫,“阿爷……驾崩,大殓事宜礼部尽快拟个章程,除了不必活人陪葬一切按照祖宗法制。”
先帝驾崩。
几个老臣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跪在地上嚎啕,“先皇怎么……太子,是燕王的……做的吗?”
“医官看过,阿爷五脏六腑已经全部被毒药侵害,罪魁祸首就是燕王和文士,文士已经自裁,燕王已经抓获入狱了。第二件事情,就是请各位大臣商议如何处置燕王以及其家属。”
下面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谋逆之罪当然是满门抄斩了,怎么还要商议?
司马杰感觉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过于强烈,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按律,满门抄斩。太子可是……怜惜其襁褓中的婴儿?”
后面几个官员露出了然的表情,太子还是那样仁义。
这孩子虽小,但留不得啊。
留下来,长大知道真相后,那就会生出复仇的心来,到时……
“太子,不可啊,那婴儿虽无辜,但其罪不可免。太子三思啊,现在国无君,当务之急是您的即位大典,这天下有主,才能和顺自然,井然有序啊。”容忝大声说道。
当初魏晏弘逼宫义不容辞挡在先帝面前,现在他自然不会退缩,国家有法度才有秩序,有秩序才不会出乱子。
“稚子无辜,但,法不容情!太子,三思啊。”容忝跪在地上说道。
魏晏卿亲自把他扶起来,“您快起来吧,我这不是和你们商议吗,我也知道留他一命,日后会有风险,可是在不忍心。”
听了魏晏卿的话,几位大臣都暗自摇头,皇帝仁义治天下,但是现在不是仁义的时候啊。
“太子,臣认同容尚书的话,燕王一家应该当斩。”
“臣附议。”
“臣附议。”
……
魏晏卿看着司马杰,“丞相呢?”
司马杰低头说道:“臣也附议。”
他已经知道,斩首才是魏晏卿想要的结果。
坏人当然是他们这些大臣来当。
未来的国君,必须是仁义之君。
“好吧,就按你们说的来。”魏晏卿叹息一声,“那今日就散了吧。”
“太子!”容忝大呼道,“还有继位大典!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又有几位一并附和,魏晏卿却说道:“这个不急,先把好好安葬先皇吧,继位之事不可着急,一切按照祖制来。”
祖制就是灵前即位,守孝二十七日,以防生变。
大臣们渐渐走了,该发文书的要发文书,该准备随葬品的要准备随葬品。
发丧,举哀、沐浴、入敛,一切不容有失。
国丧期间,更是要小心谨慎。
司马杰被林佳带到了东宫。
这是魏晏卿的特许,让他去看看太子妃。
而魏晏卿去未央宫坐了一会儿,就乔装了一番,去了嘉和公主府。
魏舒已经悠悠转醒了。
入眼的就是一脸忧心的谢承锐,他紧紧皱眉,看到魏舒睁眼,才稍微松了眉间。
谢承锐走了多久,她想了多久,此刻见到,她想她弯了弯嘴角笑一笑,可是鼻子一酸,变成了瘪嘴,她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哽住的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婶婶!”
“呜呜呜,婶婶……”
“阿娘……”
“娘……”
“啊,啊,阿娘。”
五张小脸挂着眼泪,双眼通红地挤到床前,激动地喊着,秋容秋丽抱着她的三个孩子,谢君心张开手就要魏舒抱,那模样是想娘想久了。
魏舒眼眶更热了,心里阵阵暖意,她吸了一口气,压住喉咙的哽咽,笑话道:“算我没白疼你们。”
“公主,你可算是醒了,那个狗医官也不知道扎你哪儿了,把纪医师都难住了,又是给你扎针又是给你揉穴道又给你喂药……”林氏说到这里,泪珠一下就滚了出来。
想想真是怕啊,若是醒不来……
当时就不该让她去燕王府。
林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可算是醒来了,把孩子们都急坏了。”
魏舒看她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样子,笑道:“我看,是把嫂嫂急坏了。”
林氏刚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可不是急坏了!当时我就该拉着你不让你走,都怪我,都怪我。”
“嫂嫂,是我一意孤行,这怎么怪你呢。”魏舒看着床前的孩子,她说道,“嫂嫂帮我看看孩子吧,我现在身子乏得很,可经不住他们在我这里哭,到叫我也想哭。”xǐυmь.℃òm
说罢,谢承锐弯腰给她轻轻擦拭眼泪,还去擦她的鼻涕,把魏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除了她母亲,第一次有人给她擦鼻涕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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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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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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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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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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