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次看臣妇向公孙羽拜年,她应付这些贵夫人也得心应手起来了。
皇室宗亲的位子安排得离她最近,魏舒看到凌月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开席的时候丝毫不忌口,就连酒也喝得兔肉也吃得。
古代人怕孩子有兔唇,对兔肉那是敬而远之,孕妇一定不会吃。
可凌月月却吃得津津有味。
明显就是没有把腹中孩子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那么重要,不过那是她的事,魏舒也不关心。
结果席面刚开了一会儿,她就说肚子疼,还好纪医师也在受邀之列,赶紧叫人去请纪医师来。
纪医师给凌月月把脉,魏舒提示道:“纪医师,你看看楚王妃究竟是如何了?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纪医师会其意,问了几句凌月月食用东西,
有几个夫人就说道:“刚就说不能吃兔肉,不能饮酒,偏不听,还说宫里医官说不碍事。”
“可不是,饮酒哪里能行啊。”
“哪有这么做母亲的……”
纪医师说道:“楚王妃食用得有些油腻,饮食清淡即可,并无大碍。”
凌月月脸上微红,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有孕之后就变得贪吃,还喜欢吃些重油重味的,医官说可以吃,我就多吃了些,以后我注意。”
那意思就是怀疑纪医师医术不高明,把她肚子痛推到油腻菜肴上。
“矫情什么呀,我听说太子妃的胎都是纪医师看的,她居然说纪医师比不上宫里的医官……”
“是呀,那文医官都略低一筹,她还不信纪医师的话,好笑呢。”
按理说,她的身子,文医官亲自照料,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吃得油腻。
只有她自己不知死活,以为离开了楚王府,可以自由自在吃东西。
魏舒暂时不管她的幺蛾子。
说道:“纪医师辛苦了,明霞,送纪医师回座位。”
这边围着的一圈看热闹的人终于散了。
魏舒忽然发现凌月月身边的红袖一直没看着,看了一圈也没找到。
好在公主府比武安侯府的人多了许多,不怕那个丫头惹是生非。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了。
魏舒倒没有放松她的神经,今日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出了岔子,她这好日子都要变晦气了。
魏舒在内堂歇息片刻,让人把谢承锐找来,给他说了她的担忧。
谢承锐宽慰道:“没事,这里的婢子都是你精挑细选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话音刚落,秋丽就来说,刘宁羊水破了要生了。
女子生产是大事。
但这个时机……
古代都认为的女子生产是血腥不吉利的,所以男子要回避,最好也不要在别人家生产……那样对那家人也不吉利。
今儿对魏舒来说是大喜的日子。
可刘宁偏偏就是这么巧,突然发作了。
魏舒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从容地安排道:“秋容你去让人准备一个舒服的产房,府里有过生产经验人都叫过来伺候着,让纪医师赶紧来,还有,稳婆也去找来。”
魏舒赶紧带着人出去,那边魏晏伦也得了消息,到了女眷这边就要抱着刘宁走。
魏舒上前说道:“表兄莫急,让表嫂去府内后院生产吧,那边丫头婆子已经准备好产房了。”
魏晏伦有些犹豫,这种事终归不是一件吉利事,魏舒能这么好心?
“这,可能不方便吧……”
谢承锐在魏舒身旁对他说道:“快去吧,耽误了生产才是不吉,哪里就这么多没所谓的讲究。”
有了谢承锐的话,魏晏伦才抱着刘宁跟着明霞走了。
他信谢承锐的人品。
魏舒起先有些无语,但是想到当务之急不是计较这些微末枝节的时候。
她作为主人,先是安抚在场的客人,又解释道:“今日我的孩子周岁,还有一个孩子着急出来祝贺,我当然是高兴了。表兄的孩子也是我的侄儿,跟我我那三个皮猴子以后说不定是好友呢。”
她怕有的人,因为此事觉得自己晦气,她笑道:“各位夫人且安心用饭,有个小婴儿出来,这添丁添福的好兆头,各位都能沾一份。”
她这样一说,原本有些心情不好的,也就舒畅了。
魏舒走动的时候发现凌月月的位子紧挨着刘宁,她觉不对劲。
女子生产本就是生死难料的事,顺其自然是最好,凌月月可能通过别的什么方法让刘宁提前发作了。
这样一来,魏舒让刘宁在府内生产,对乔迁之喜的主人家不吉,对周岁之喜的宝宝也不吉,而且,与魏舒三个孩子同一天生日,魏舒有可能不高兴。
而刘宁如果回府生产,刘宁生产可能会出现意外,即使那意外是因为提前生产而不是生产地方不对,那魏舒也会内疚,其他贵妇人更会认为魏舒是一个狠心的人。
若刘宁难产或者生一个不好的孩子……魏舒的罪过就更大了。
反正左右都不会让魏舒好过。
可她不是古代人,她才不信那么歪门邪说。
魏舒瞪了一眼凌月月就去后院看刘宁了。
秋容带着几个动作利索婢子,很快布置好了产房,舒适干净,该准备的东西也有条不紊地往丫头们去准备。
那边敦亲王一家子都过来了。
毕竟是自家媳妇生产,都该过来看看。
产房里,一阵一阵地叫声传来,魏晏伦在外面坐立不安,连谢承锐都看不下去了。
他直言道:“世子如果不放心,可进产房陪世子夫人。”
魏晏伦有些犹豫,男子向来不会陪女子生产的。
敦亲王妃也有些不赞同,只说道:“伦儿可以进去陪陪宁儿,等她快要生的时候,就赶紧出来。”
魏舒笑道:“叔父叔母不必担心,我生产时,驸马是从头到尾一直陪着,也没见他有个不好的,表兄,你要是不方便,我进去陪表嫂也是可以的。”
儿媳生产,婆婆、妯娌都不进去,一个表妹进去陪,那是什么道理?
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但在别人府上生产已经是得了别人的恩惠,他们也不可能说什么。
敦亲王妃知道魏舒是一片好心,她说道:“多谢公主了,产房之地说污秽,您就在外面等着吧。伦儿,你进去吧。”
魏舒叫人拿了几碟子糕点,搬了几把舒服的椅子,又让人纪医师在里面看诊,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尽管去取。
敦亲王妃心里多有感激,拉着魏舒说了些家常话。
魏舒看这边布置得擦不多了,又出去张罗招呼外面的宾客,夫人们都关心刘宁的生产,魏舒都一一说了,那些夫人有惊、有喜、有疑、有惑,魏舒都看在眼里。
宾客渐渐走了。
林氏这会儿也过来帮着魏舒送客。
魏舒抓到机会,拉着凌月月,请她叙旧。
凌月月微微笑道:“我跟公主可没有什么旧可以叙。”
魏舒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就想笑,明明两人都撕破脸皮了,凌月月就是可以继续装,她也是服了。
“你动的手脚?”
凌月月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道公主指的是何事?”
魏舒哼了一声,“少在这儿装,别让我找到证据,到时候定送你去大理寺。”
凌月月摸了摸自己肚子,笑道:“哦?只怕这等皇家丑闻,圣人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再说我有了皇家子孙,就有了免死金牌,魏舒,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今日这么害刘宁,你就不怕你腹中孩子会不知不觉地消失?”
凌月月满不在乎地说道:“管他呢,孩子而已,只要我活着,孩子以后会有,他的仇我也会为他报。”
魏舒看着凌月月的脸,忽然笑出声。
凌月月被她弄得不明所以,问道:“你笑什么?”
魏舒说道:“你不喜欢魏晏康,那你愿意一辈子在楚王府里孤零零的吗,有孩子,你后半辈子也不会这么冷清孤单。孩子嘛,流着自己的血,好好教养,他肯定会与母亲一条心。”
凌月月瞳孔微变。
魏舒继续道:“这世上的男人靠不住,孩子肯定靠得住,他永远不会背叛你,还会心疼你,保护你。”
凌月月眨了下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魏舒太了解凌月月这个人了,她心里的执着和恨意,源于她误以为谢承锐对她有兄妹之外的情,她以为谢承锐背叛了她,如今告诉她,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永远不会背叛,她必然珍视这个孩子。
“少做坏事,为你孩子积福吧。”
留下一句话,魏舒就去送别贵夫人了。
走远后,秋丽问道:“公主,你让她重视这个孩子做什么?她不重视不是更好?”
魏舒笑笑,“她不重视这个孩子,难道魏晏康也不重视吗?这是他的嫡子,第一个孩子,他会比凌月月更重视。我说那些话,只是让她也体会下做母亲的心情,以及让她随时都战战兢兢地养胎。”
“您是说,她怕您害她小产之类的吗?”
“对啊。不仅是我,还有敦亲王家呢。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敦亲王家就不见得了。等她接纳这个孩子,再重视这个孩子,一旦失去,她就能切身体会为人母的心情,以及丧子之痛。”
这件事不可能瞒着敦亲王家,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敦亲王和谢竞能做朋友,那也一定是脾气相近臭味相投。
不给凌月月一个教训,敦亲王就白做这个亲王了。
等着吧,凌月月就算不掉那个孩子,生产之日也会有出点精彩插曲。
客人陆陆续续走完了,魏舒才回到后院。
刘宁还在里面辛苦生产。
不一会儿,魏晏伦出来了,“纪医师说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魏舒看了一眼自家夫君,当初谢承锐能在产房一直陪她,肯定需要很多勇气吧,这份爱与坚定,突破了这个时代的传统习惯。
心性之坚定,三郎四郎与他脾气真是相符。
不过分府别住,孩子自然不能用武安侯府的排行了,以后就是大郎,二郎,三娘了。
三娘与她性子更相近,是个小滑头。
魏舒慢慢靠近谢承锐。
谢承锐是敦亲王教出来的,此刻他正在与敦亲王闲说战事,就当是缓缓老师的紧张心情。
他意识到魏舒来拉他的手,他自然地反握住魏舒的,也不管有长辈在场。
等魏舒反应过来,要抽手,他反而握得紧紧的。
敦亲王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哇——哇——
洪亮的婴孩啼哭从房里传来。
魏晏伦和敦亲王妃立马去看孩子。
魏舒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她拉住敦亲王妃,把她发现的蹊跷给王妃说了一遍。琇書網
又愧疚地说道:“着实是没证据,但我不想瞒叔母,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责任,没让人仔细盯着,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敦亲王妃说道:“公主,今日两份情,改日敦亲王府一定会报答的。楚王妃那边,我心中有数,多谢公主告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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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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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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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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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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