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陈敢这么叫他的人可没几个,也从没人这样叫过。
他怕魏舒醉了就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引导她说些别的。
“夫人,你瞧瞧月亮,好看吗?”
魏舒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是一弯残月。
“好看。今晚月色真美。”
想起魏舒上次这么说,她解释这是表达爱意的意思。
他胸膛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是很美。”
回到长云轩,谢承锐把魏舒轻轻放在榻上,给她脱鞋子。
又叫厨房那边煮醒酒汤。
魏舒对谢承锐招招手,谢承锐凑上去,忽然被魏舒捂住了口鼻。
他一吸气,就一股臭味……
魏舒哈哈笑起来。
谢承锐拿她没办法,抓过来,就是往屁股上拍了几下。
“你个小坏蛋,等你醒了找你算账。”
等了一会,醒酒汤煮好了,人却睡着了。
谢承锐有些无奈,捏捏她的脸,“三郎四郎五娘来了,他们说要阿娘抱抱。”
外面有婴儿的哭啼声,在榻上睡着的魏舒忽然睁开了眼,只是看起来很用力,挣扎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谢承锐把醒酒汤哄着她喝了。
“你现在满身酒味,孩子不能闻酒味,你先喝完醒酒汤,再洗澡,就能看孩子了。”Χiυmъ.cοΜ
魏舒都一一照做。
醉酒的人身子软得不像话,谢承锐想让她自己坐在桶中扶着,结果她自己扶不住,一会身子就滑下去了。
一通下来,谢承锐澡没洗好,自己也累得慌。
看孩子这事儿,她也没再提。
只是到了五更天,谢承锐被忽然坐起来的魏舒吓醒。
他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魏舒的声音没有起伏,“看孩子,我今天还没看孩子呢。”
谢承锐也不知道她是完全醒了还是迷糊中,半坐起来拉她躺下,安抚道:“孩子也睡觉了,明天起来看。”
“我不,我就要现在看。”
好吧,确定了,还没完全醒。
“乖,你先躺下,我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听我的,先躺下。”
魏舒在谢承锐的低语中又重新躺下。
摸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谢承锐轻声叫道:“夫人?”
没人应他。
“夫人?”
依然没声音。
他放下心,去扯过被子给她盖好,结果手一支起来,就看到两个微亮的眼珠子,谢承锐心一颤,被人偷袭都没这么吓人。
见她没反应,把被子盖好,又轻声哄她睡觉。
这一折腾下来,他的睡意没了。
他躺在魏舒旁边,听她的均匀缓慢的呼吸声,心里竟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他有妻有子,这辈子,圆满了。
他夫人就一个小毛病,爱喝酒,可她喝醉了也不哭不闹,也还好。
耳边的呼吸声渐渐让他神思迷离,困意又上来了。
第二天就开始了各种比试,魏舒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去看,只在长云轩看孩子。
慕挽戈每天都会来找她说说话。
两人除了聊聊身边的事,就讨论算学。
比试算学的时候,她们都没去,梁国理所当然地赢了。
经过三天,六艺已经比试完了。
之后便是陪吃陪喝,不过今年就不是魏晏卿了,而是魏晏康。
他儒雅谦逊,慕挽云和慕挽戈对他都有很好的印象。
只是慕挽戈在听他介绍某种酒或者某种菜肴的时候,会偶尔走神。
吃到嘴的美味好似也不够那么美味。
到第三天,她就不跟着魏晏康和慕挽云去游玩了,即使是她一直好奇的打猎,她也拒绝了。
魏舒看到她来,松了一口气,她正想去找挽戈呢。
“宫里来人递了消息的,挽云皇子私下见了阿爷,隐约听到你的名字,我猜测是让你嫁来陈国,除了我阿兄,你可有喜欢的人?”
慕挽戈惊得呛了好大一口茶水,不断咳嗽,魏舒给她拍背,帮她顺气。
挽戈脸咳得通红,“我谁也不嫁!不管是谁说,我都不嫁。这两日那个你们那个楚王虽然异常彬彬有礼,也没有刻意接近,但他就是比不上你阿兄。”
魏舒问道:“你阿爷呢?若是他让你嫁,难道你还能不嫁?”
慕挽戈微微摇头:“我阿爷是不会逼我的,我阿爷女儿少,他是不会希望我嫁这么远的,他……本来就不想我一直喜欢你阿兄,可能是看我不死心,才让大兄帮我问问,至于他去找圣人说的,也肯是自作主张,他想在我阿爷面前邀功吧。”
想来是梁国皇帝宠挽戈的母亲,也很宠这个女儿。
挽戈的性格,在陈国肯定没有在梁国开心。
魏舒笑着端过旁边的桂花糕,“尝尝这个,天景楼的酒等会儿送来。既然你阿爷能让你不嫁那自然是好,现在陈国……没有与你合适的人,但你身份特殊,好多人巴不得在你跟前献殷勤呢。”
挽戈拿起一块糕点,打趣道,“那你不巴结我?”
“我虽是公主,但嫁的就是个……小小的上护君,我巴结你,也没用啊。”
“你说得也对,你记得帮我买南青先生的话本子,梁国现在知道他最初写的那两本,其他的我都没见过。”
“好,我已经叫秋丽去买了。”
魏舒淡淡说起那血燕的事,只是避开了许多人的姓名。
魏舒:“有种血燕红色极为鲜艳,说是加了木芒草,我倒是不敢吃了。”
慕挽戈:“怎么不敢吃,木芒草在梁国极受欢迎,有的商人还专门从突厥人那里买呢。不过你要是不想要那种效果,确实没必要吃。”
慕挽戈把‘那种’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还下意识看了眼魏舒胸前。
魏舒瞪了她一眼,脸颊有些红,“那你知道如何看出是不是吃了木芒草呢?”
慕挽戈摇摇头,“这怎么看?这看不出。不过这东西不能停,停了就变回去了。”
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木芒草不能停,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
慕挽戈:“这木芒草只有沙地才有,极其珍贵,在我们梁国,只有贵族才用得起,宫里也供了些,只有皇后和我阿娘后才分得到。”
魏舒没想到梁国皇宫还有能明目张胆地用,“没副作用吗?就是不好的反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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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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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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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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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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