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笑道:“不管你来不来,我都要请你再帮个忙。这兼职绣娘的具体契约,还有绣品检测的标准,烦请女史拟个出来,我身边没人手,只好劳烦你了。”
绮雯满口应下了,这事儿对她来说不难,何况是帮嘉和公主的忙,她自然是肯的。
等绮雯走后,魏舒让秋容好好把纹样布料收起来。
她打算继续画些纹样,结果秋容说挽戈公主来了。
魏舒纳闷了,这个挽戈公主这几日不是让魏晏卿带着游玩吗,怎么会想起来找她了。
她当日可是高兴地很,这几日在魏晏卿身边也是应该快乐得想不起数学了吧。
不管怎么,这是大陈的贵客,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慕挽戈就带了一个侍女来。
魏舒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在看新疆美女。
那高鼻梁深眼窝,浓颜系美人的典型代表,如果她是魏晏卿,难保不会对一个这样美的人动心。
“挽戈不请自来,可有打扰到嘉和公主?”
“不打扰,我正愁找不到人说话呢。挽戈公主快请坐。”
挽戈接过她侍女手上的酒,放在桌上:“嘉和公主,我这几日喝了不少京城的酒,都比你上次说的那个宫廷玉液酒好喝,价格还不贵,试试。”
心上划过一丝尴尬,她笑着说道:“你叫我魏舒吧,别叫嘉和公主了,我就叫你挽戈可好?”
挽戈高兴地点头:“那我就叫你……阿舒,可好?”
魏晏卿就是这样叫她的。
魏舒点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听公孙羽和魏晏卿叫,都习惯了。
“自从上次比试后,我就觉得你不像传言般的那样。我是想问下,你上次说的猜想,你说三维就是长宽高,那么我的理解是,圆是二维的,球就是三维了的,可对?”
“对。”
魏舒看了桌上的几壶酒,心想,提酒来讨论数学的,只有挽戈一人了,喝醉了怎么解题啊?
“那阿舒,你可否摒退左右,我、我想跟你……单独聊聊这题。”
挽戈的模样有些遮遮掩掩。
讨论数学题何必避开旁人,她俩讨论,说不定她们听都听不懂。
若是以前魏舒还真不是特别敢,现在她学了些皮毛功夫,胆子大起来,就让秋容秋丽出去了。
挽戈给她倒了一杯酒,让魏舒尝尝。
魏舒喝了一口:“这是天景楼的烧酒。”
“没错。”挽戈吸了口气小心地说道:“阿舒,你可知道你阿兄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看着挽戈眼里期期艾艾的样子,魏舒明白了,数学什么的都是借口,魏晏卿才是重点。
想起司马灵那完美太子妃的样子,她怎么可能去给嫂子找个情敌呢。
魏舒边想边说:“我阿兄就喜欢我嫂子那样的,我嫂子变啥样他喜欢啥样。”
挽戈将手里的酒一饮而空。
“阿舒你知道我喜欢你阿兄对不对?”
魏舒点点头。
“我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对他匆匆一瞥,宴会上《破阵乐》令我心生震撼,我便喜欢他了,这几日他陪着我们各处去游玩,我大兄有时候还借口离开,可是他对我……仅仅礼貌而已。”
挽戈说到后面,眼里都是氤氲的水汽,声音有些哽咽:“我自认我不差,他也不怕与我对视,我明明看出他眼里的疏离,我还是不自觉羞得移开眼,我……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有那么一点点就好。”
她负气般地倒了几杯酒,喝得又快又急。
魏舒叹气道:“挽戈,我阿兄今年二十有一,成婚四年,膝下只得一个两岁女儿,我阿娘曾经明里暗里让他娶个侧妃,都被他找理由躲开了。他只喜欢司马灵!
挽戈你不是不差,你是非常好,你是我见过最最聪慧的女子,性格开朗活泼,长得还这么美,谁会不喜欢呢,只是我阿兄,有我嫂嫂了。”
挽戈抿紧嘴,眼里的泪慢慢滑落。
然后,越来越多。
她趴在桌上哭道:“我知道!他在宴会上时,看向太子妃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温柔,我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可,正因为这样,我就越喜欢他。这两天他每介绍一处风景、一道吃食、一壶好酒,都能说出许多陈国的典故来,我……我,越陷越深。”
魏舒劝道:“挽戈,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只为你而来,但那个人绝不是我阿兄,放弃吧,你值得更好的。”
慕挽戈埋头喝酒,仿佛这样心里便不难过了。
伴着眼泪,酒的滋味也变苦了。
她重重放下酒杯:“你说得对,阿舒,明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还死命喜欢他,那就是愚蠢。”
她看向魏舒,那与魏晏卿相似的眉眼,那双眼的温柔从未给过她半分,以后也不会再有,心中一痛。
眼角的泪划过下巴,她仰头喝尽杯中酒,艰难地低声说道:“我放弃……我放弃……”
魏舒看她的样子,蓦地,想起了谢承锐。
如果他不接受她的身份,会怎么样?她不敢想,只是内心泛起一片苦涩。
魏舒给挽戈倒酒,也给自己满一杯,二人互敬,喝完一杯又一杯。
两人默契般地不再说感情之事,开心地说起圆周盈数、负数,又说起方程式,挽戈渐渐不再提起魏晏卿,只一味地说她的研究。
只是看魏舒眉眼的时候,又喜又痛。
还好酒可以令人麻痹,让她渐渐忘了那个一生都爱而不得的人。
嘴上说着放弃,可是心里呢,她忘不了,她总是能想起他的样子。
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酒的滋味,她永生都不会忘。
那人今天带她到酒肆,细细给她这酒的来历:“挽戈公主,这文君酒,就是根据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典故命名的。卓文君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司马相如却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唯独没有亿,那便是——无意。”
这文君酒,当真是好喝,喝得她喉咙痛起来。
他是知道她喜欢他的,他就连拒绝也说得这样直白又含蓄,不让她难堪又让她明白他意思。
他明明可以装作不知道的,他连最后一点余地也不给她!慕挽戈不再压抑,大哭起来,喉咙的苦涩随着眼泪流了出去。
卓文君是被薄情之人负心而伤心,她则是因为专情之人对她无意而悲哀。
他是为我好,他是为了让我看清事实,早点放弃他,另觅佳婿。
慕挽戈放声痛哭,他这样温柔的人,却不是为我而来。
魏舒看出她的伤心,自己也受了影响,吸着鼻子问道:“挽戈,你说,有人被夺魂摄魄,会怎么样?”
“呵,我根本不信这世上有摄魂夺魄这等神鬼之说,这就是蒙人的,难不成你信?若……若真是那样,叫那人把我的魂魄摄取了,让我……忘掉他。”m.χIùmЬ.CǒM
“对啊,怎么会信这种无稽之谈呢……他肯定不会信的,对不对?”
倒下的挽戈不再回答她的话。
魏舒便自己喝。
谢承锐,呵,她早就喜欢上了啊!
待谢承锐下值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得见两个醉鬼。
慕挽戈的侍女在门外听到哭声早就吓住了,只是不敢冲进去,现在谢承锐叫婢子把慕挽戈扶出来,还叫人送她们回驿站,她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魏舒,谢承锐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还是能感受到魏舒心思不定,总是有一缕忧愁,问她,她便摇头说无事。
他不敢逼问,怕惹急了,反而伤了两人的感情。
揽住她的腰一把抱到床上,又让秋容来给她换衣服擦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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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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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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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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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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