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阿娘。”
清悦的声音让榻上的妇人睁开眼。
皇后公孙羽有三子二女。
二十岁生下太子,之后十年,生下二子一女,或阴谋或体弱,皆早夭而亡。
直到三十岁生下魏晏舒,一腔母爱都给了小女儿,对她是千般疼惜,万般宠爱。
这才养成了原主骄纵跋扈的性子。
看到来人,公孙羽惊喜地笑了。琇書蛧
拉着魏舒的手,和蔼地说道:“我儿进宫来看为娘了?”
仔细一看魏舒淡淡的妆容,头上也没什么头饰,她紧着问:“可是在侯府受了委屈?”
魏舒鼻子有些酸,笑道:“还有谁能给我委屈受啊。”
“你这个眼上是什么?”
“眼影,我做的,我还给您带了些来呢,等会儿啊,我教您身边的婢子用。”
魏舒又问道:“阿娘近日可好?近日天气炎热,我做了一道饮品,您尝尝?”
公孙羽见她神色自然,也放下心来:“哎哟,我儿居然能做吃食了?可见嫁人之后确实懂事了不少。”
秋丽递上一碗。
“酸甜可口,很好喝,这叫什么名字?”
“馥郁妃子饮。”
“你想出的?”
“对啊。这天越来越热,怕您没胃口,我呀,就把杨梅拿来煮水喝,加些冰糖去掉涩味,最后加上这个荔枝浸泡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杨梅还是涩的啊。”
魏舒哈哈一笑:“煮过的杨梅没味道,我就加了新鲜杨梅。”
公孙羽放下碗,正色问她:“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想到秋容的伤,魏舒又强笑起来:“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您了,来看看您。”
“阿娘,这个饮品我做了许多,等会也分给其他妃嫔一些吧,食方我写好了,您想喝了就让御膳房给您做。”
公孙羽微微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魏舒:“我儿是真的懂事了。这饮品还是你亲自去送吧,好心意,别折半了!”
魏舒明白,亲自送,显得更有诚意。
“我给您呀,试试我这个眼影,怎么样?”
瞧她眼上淡淡的青色,如那笼中的鹦鹉那般活泼,公孙羽兴致也被挑起了。
画好后,魏舒就去周围几所宫殿送妃子饮了。
一遭下来,也有些累。
魏舒给身后的小内监一小袋散碎银子:“今日辛苦了,回去歇歇吧。”
小内监惶恐:“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最后拿着银子喜滋滋地走了。
回到未央宫时,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魏舒快步走进去,大大的眼睛盯着榻上的男人。
那男人起先还一本正经,实在忍不住了笑道:“嫁出去快两月了,连阿爷都不认识了?”
没猜错。
魏舒笑嘻嘻地喊道:“阿爷。”
魏璋现在已经五十三了,保养得不错,就是头上的白发遮不住。
“阿爷,近日忙吗?您要多顾着您的身体才行。”
“嗯,你娘说得对,懂事些了,好哇。当初赐婚没有错。”
说完魏璋又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当初的决定。
十年前魏舒的降临解决了大陈国的干旱,魏璋找大师算过,说魏舒的好运将在十六岁用光,之后便会坏运连连,多灾多难甚至早早丧命,必须要一个纯阳命格的人才能解此厄运。
谢承锐刚好就是那个纯阳命格的人。
现在魏舒果真没出什么大事,而且人也变得懂事。
这是他希望看到结果。
“那都是您眼光好,找了个好驸马呀。”
魏璋打趣她:“你当初还埋怨呢,现在看出他好了?驸马对你好吗,有没有什么地方委屈了你?”
想起昨天谢承锐在凌府找她,早上还说查明真相,对她应该也有一丝怜惜,了吧?
可她没那个底气,毕竟谢承锐是很讨厌她的。
收起眼里那一点委屈:“我是最受宠的公主,他还能委屈我?他对我……挺好的。”
这孩子他们视如珍宝,脾气秉性最清楚。
受了委屈立时就要打人出气,打不成就要来告状。
今日突然进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这下魏璋和公孙羽都放心了。
“我听说昨日,你大出风头,这些年我竟不知我儿演算之力这么厉害,能让上官琪对你赞不绝口。”
“那也叫出风头啊?我还没用尽全力呢。”
魏璋一听,心中有了别的想法:“今日礼部上奏折说,梁国有使者要来,估计他们会比试六艺,他们九数向来厉害,这下他们肯定要耍耍威风了。”
魏璋见她没反应,又徐徐说道:“儿啊,她们有个丽文公主,演算十分厉害,这回比试,恐怕都要败在这位丽文公主手下了,想我泱泱大国,九数却比不上一个小国,这……”
魏舒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阿爷,到时候我也参加,争取咱们赢一回九数。”
梁国国力较小,但是一直对大陈又崇敬又嫉妒,想要霸占大陈的领土,获取大陈的文化瑰宝,对大陈所有先进的东西都十分好奇,但是数学比大陈好,每次比试梁国都技高一筹。
在这里,魏舒自信,是数学学霸。
魏舒跟二老说了些宫外的趣事,又说了金斗金巧这种小老百姓的日子,惹得二人又是可怜又是叹气。
最后又夸魏舒做得好,帮助了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子。
日头渐渐西沉,魏舒离开了皇宫。
李五一直在宫门外等着。
“去神策营的衙门吧。”
今日她忍着没说凌月月的事,一来是想给凌月月留余地,也是为谢承锐留有余地;二来她还是想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若谢承锐一直都对凌月月有感情,说不得日后还要让凌月月进府为妾。
凌月月那人,性格其实很坚毅,只要她认定了嫁给谢承锐,做姨娘她也会认,到那时,长云轩还有平静日子吗?
若真到了那步,她也只能用不和离的要求来妥协。
“公主,到了。”
“就在这里等着吧,驸马看见咱们马车,肯定知道是我来了。”
过了一会儿,车帘从外面撩开。
谢承锐看了一眼就进了马车,秋丽很自觉地去坐车辕了。
“怎不直接回府?”
“顺道来接你下值,你不开心?让同僚笑话了?”
想起刚才小吏感叹夫妻恩爱、公主贤惠的话,一股热意爬上耳朵,谢承锐答道:“没有。”
随即很自然地拿起魏舒受伤的手:“还疼吗?”
“还好。”
【对方感到烦恼,好感度加零,现在好感度为四十二点】
烦什么?
“今日去宫里,不开心了?”
魏舒摇摇头。
“那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
魏舒看着这人的侧脸,心里恨恨道,是你,就是你!
“可能累了吧。”
“那就睡会儿。”
魏舒闻言就闭起了眼,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马车摇摇晃晃,突然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太晃了,怕你休息不好。”
那只手把她的头往那人身侧按。
“反正也靠过多回了,不差这一回。”
魏舒悄悄睁开眼,看到了红红的耳垂。
心中一动:“你喜欢凌月月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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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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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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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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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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