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陈,官宦子弟从五岁就开始读书识字,世家大族都有家塾,更方便族中子弟学习。平头百姓就只能送往书院或者某些举人办的私塾,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金蟾折桂光耀门楣。
“大郎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暂时在我娘家家塾里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应个景罢了,我想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请夫子也不迟。倒是二娘,我将她送去家塾,她却不爱读书,爱爬树捉虫,顽皮得很,连夫子都说她不像个娘子像个郎君。”
“嫂嫂也不用着急,他们都还小呢。为何不送去长乐坊刘家,那是老夫人娘家家塾,家里请的都是有声望的夫子。”而且老太师虽然身故,但是门生是遍布陈国,在那读书肯定比林氏家塾好,就算读书不好,有了门生这层关系,日后也好得刘家的一分助力。
林氏出身低,嫁入侯府从未提过这要求,又担心自己的出身会影响两个孩子,刘氏那种大家族,她根本不敢想,怕老夫人不肯答应,又怕答应了孩子进去后被欺负。
“公主有所不知,刘家……士族子弟众多了,大郎他生性腼腆,我怕他不适应。现下读书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他的身子。”
“嫂嫂说的是,不过嫂嫂且放宽心,我看大郎以后一定身强体壮的。”
回长云轩的路上,魏舒想起原书中,谢玉亭在林家家塾中,受尽林家子弟的欺负,最后在六岁那年生了一场病,早早夭折了。
书中没具体写谢玉亭因何生病,只是写他放学后就喊肚子疼,请大夫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开了些散瘀化痰消食磨积的药,结果第二天谢玉亭就咽气了。
想想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儿,今日一瞧,虽不爱说话,但也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该平安长大才是,希望这次她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m.χIùmЬ.CǒM
蹴鞠赛的情况已经传遍京城,传言开始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不再说她骄横跋扈,说她爱屋及乌亲和有加,驸马表妹要彩头她立马从头上拔下来送人;也不说她自私小气,说她宽容大度,没有发作挑衅惹事的三公主;还说她坚毅不拔,输球不输人,连摔好几次都一声不吭坚持比赛。
传得这些魏舒自己都脸红了,这是什么人传的呢,难道是驸马?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否定了,谢承锐虽然腹黑,但不会虚与委蛇也不会这种暗箱操作。
算了,谁传的都一样,总会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当下结果是好的就行。
这些日子魏舒就在府中养伤,但凡有人送请帖来,魏舒一律用身体不适婉拒了。
京城里有开始传,嘉和公主对宴请作乐厌烦了,现下在侯府里修身养性呢。
魏舒可是没有闲着,天天研究做菜,做些稀奇玩意儿送到大房那边,一会儿是枣夹核,一会儿是双皮奶,还做沙琪玛、红薯干,反正大房每次吃过之后,都来要食谱方子,魏舒都大大方方地给,毕竟现在是积累人品的重要阶段。
五月初五,端午。
魏舒早就预定好位置,午饭过后邀请全家人一同去看龙舟赛。
老夫人说年纪大了不爱热闹,就不去了。
大房林氏说本来要带两个孩子去看热闹,结果下人传话说林氏感染风寒,身子乏得很,也去不了。
没法子,魏舒只能和谢承锐一起去,刚出长云轩门口呢,就看到谢玉书蹲在院子门口,不知道在玩些什么。
“二娘,你在看什么呢?”魏舒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我在看蚂蚁呢。”谢玉书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时不时戳一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乳母呢?”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我想去看龙舟比赛,可是阿娘病了不能去,我想去,公主你能带我去吗?”谢玉书俩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魏舒,眼神里尽是期待。
跟这个丫头不过一面之缘,她就敢一个人跑来这儿,让一个‘陌生人’带她出去玩儿,胆子挺大,从侧面也说明大房林氏没有在两个孩子面前说三道四。
“那敢情好,有人陪我一起看。不过我得让人给你阿娘说一声。你以后就叫我婶娘,不用叫公主。”说完拿出手帕给谢玉书擦手。
“为何?阿娘说,你是君我们是臣,我们不能僭越。”
“我嫁给你二叔就是一家人,没有君臣之分,以后你就叫我婶娘,如果你不叫,我不就带你去看龙舟赛了。”
一听这话,谢玉书不干了,扯着魏舒的衣袖神色黯淡地说道:“婶娘,你就带我去吧,阿娘每天都顾着哥哥,嬷嬷也拦着我不让我玩儿,我憋得慌,最近阿娘都不让我上学去。”
“为什么不让你去上学?”
“因为我打架了,把林家四郎揍哭了,六娘的裙子我也踩破了,总之就是闯祸了,阿娘让我思过。”
“那你为何要打架?”
谢玉书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大郎?是他们说大郎的坏话吗?”
谢玉书看着魏舒,眼睛又大又亮:“婶娘你怎么知道的?我给阿娘说,她都不信,她说我是胡说的。”
“反正我就知道。二娘,你做得没错,如果还有下次,你还揍他们,有我给你撑腰。”
“好。”谢玉书脆生生地答道,脸上也露出笑容。
“咳咳”,突然响起咳嗽声。
魏舒转头就看到了谢承锐站在那里:“驸马怎么回来了,可是忘了带东西?”
“我看你许久没出来,过来看看。”
“无事,二娘说她也想去看龙舟赛,嫂嫂不是感染风寒不能去么,我就想带二娘一起,咱们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好一个小孩子么。”
“这样也好。”
一行人到了侯府门口,一乘三架马车已经等着了。
秋容先抱了谢玉书上车,在魏舒上车的时候,拦着她,淡淡地说道:“公主以后莫要给二娘说那些话,小孩子打架本来没什么,但是我们大人要拎得清,至少不能教孩子打架,大嫂那边知道了也不好。”
不知怎的,脑子里猛地又想起她说生龙凤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阿兄如今在丰城,大郎身子不好,大嫂更关心大郎,对二娘或有疏忽,等大兄回来就不会了。”
魏舒上下打量谢承锐,感觉他今日说话怎么有些别扭,对他说道:“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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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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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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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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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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