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摇头:“奴婢不知道,公主进宫之后便知道。”
既然问不出什么,魏舒索性就不问了。
这个小太监日常负责未央宫的洒扫,是熟面孔,魏舒便跟着小太监进宫了。
只是谢承锐不放心她,便一路护送她到宫门口,直到完全看不见人,才调转马头,慢慢离去。
“武清,去鸿恩寺的人都找好了吗?”
“郎君,找好了,也按照您的吩咐仔细叮嘱了,您放心吧。”
“什么时候去?”
“大夫人的意思,是后天。”
谢承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武清跟在谢承锐身后跑起来。
他不禁想,按照郎君的脾气,有可能张沫真的要去道观清修才行呢。
魏舒刚进未央宫,就听到那只鹦鹉的声音,“小七——小七——”
只是魏舒现在没有心情去喂食。
径直进了宫殿。
公孙羽半躺在榻上,气色红润,双目有神,不像是生病了。
“阿娘,究竟是怎么了?”
公孙羽看了一眼竹雁,竹雁带其他人下去了。
公孙羽拉过她的手,让魏舒坐在榻上:“你父皇病了,不过是年节里,不好张扬,便叫小太监去传话与你。
你大着肚子不方便,但我思来想去,你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理应进宫尽孝。等会你就跟着竹雁去甘露殿侍疾。”
魏舒一惊,“阿爷怎么会病了?前几日看着很是硬朗。”
公孙羽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他是看着健朗,实则身子发虚。那个柳媚儿,就是个祸害,这几日,你阿爷每晚都宿在她那里……”
随后又是叹息一声。
“媚儿?”
“就是那个舞姬,你阿爷赐名,媚儿,还把仁寿宫给她一人住。”
在魏舒的印象里,魏璋不是好色之人。
他的子女一共就十个,还有三个早夭,现活着的就七个人,宫中也没有十岁以下的皇子公主。
怎么现在迷恋那个舞姬呢?
仁寿宫离甘露殿最近,早些年魏璋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想沉迷情爱中,于是仁寿宫自他登基后,就一直空着。
现如今,却给那个舞姬一个人住。
魏舒想想都觉得而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舞姬的确美,但不至于这么上头吧。
她看了眼公孙羽,明白了为什么叫她来了,就是因为魏璋宠她,公孙羽希望魏璋能够听魏舒的话,多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不要沉迷美色。
“去吧。”
魏舒应了声,便站起身来,往甘露殿去了。
甘露殿看见她早早的就进去通传了。
没一会儿,林佳亲自出来接她:“公主快请进。”
里面魏晏卿、魏晏康已经在了,但其他皇子都不在。
魏舒一脸担忧地走到床前,床上魏璋醒着,但是看起来精神不济,眼球浑浊,眼下发灰,嘴唇有些发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本能,魏舒鼻子一酸,眼中上涌了一丝热气。
“阿爷。”
魏璋反过头来安慰魏舒:“人年纪大了,一冷就着凉了,你阿娘怎么把你叫来了,你现在怀着身子,不该来,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一冷就着凉了……
魏璋肯定没想到公孙羽已经把他生病的缘由已经讲了。
没有哪个父亲会在子女面前说自己是因为床事生病……
魏舒一副小女儿姿态,“您生病了还不让女儿知道,这是什么道理!许兄长们在您面前尽孝,不许我在您面前给您奉茶喂药啊。”
魏璋笑笑。
这个女儿,歪理也能说得让人舒心。
是他的好女儿。
来时的腹内草稿魏舒没有说出口。
她不能用皇帝责任的话来劝,她只能从女儿的角度来劝说。
“阿爷,你还记得我的大劫么?”
魏璋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这事一直是他的心结。
“您看,这年也算是过完了,我好好的呢,大劫已经没了,我肚子里还有两个外孙,以后还要让您教读书写字呢,三姐姐的孩子以后欺负我的孩子,还要靠您做主呢,您可不许生病了。”
公主的孩子是不可能让皇帝亲自教养的,魏舒就是仗着宠爱胡说。
至于孩子打架,那就是她和魏晏和长久以来的矛盾,魏璋以前总是来断她们之间的对错。
这些都勾起了魏璋心中的父爱情结。
他笑道:“你说得对,我以后还要给几个孩子断家务事呢。”
魏舒又陪着说了些话,才出去。
“您好生歇着,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魏晏卿和魏晏康一起退了出去。
魏晏康知道两亲兄妹有话说,先一步走了。
望着魏晏康的背影,魏舒心里总有不太好的感觉。
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的。
“你都知道了?”魏晏卿问道。
魏舒没有瞒他,如实说了,她问道:“那个舞姬到底是什么来头,或者用了什么手段?”
手段,自然就是那些助兴的药物。
“银州人,早就卖到京城,后来进了宫当舞姬。”魏晏卿顿了顿说道,“她没有用什么手段。”
意思就是没有任何问题。
魏舒想想也是,若是用了不该用的,早就让公孙羽抓起来问罪了。
魏舒还要再说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位女子,红色披风裹得很严实,只是仔细看依然能看到纱质的裙摆。
里面穿的是舞裙。
她身边的宫女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盅,大概炖的汤。
毕竟是庶母,魏舒和魏晏卿还是要见礼的:“见过柳昭容。”
柳媚匆匆点点头就带着宫女走了。
魏晏卿和魏舒走过宫墙,路上的小太监和宫女渐渐少了。
“她贴身只有那一个小宫女伺候,别的人都近不了身,吃的用的都很小心,待人和善,日日早起去阿娘请安。反正,挑不出任何错来。”
在宫里,什么都得按规矩办事。
柳媚儿暂时动不了,何况魏璋现在这么喜欢她,也不能动。
魏舒想了想,说起另外的事:“为什么五兄也在,难道阿爷生病的事情宫里上下都知道了?”
这根本不可能,宫里上下都知道,公孙羽也不可能悄悄叫她进宫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就在了,想必是刚过去请安知道的吧。”
这大过年,公事都暂且停了,宫里也没有规定皇子公主要日日请安,魏晏康还保持着礼法日日去魏璋面前请安,也是难得。
他是要和凌月月成婚的人,凌月月的那些传言,他实在很难跟魏晏卿相较。
这么一想,魏舒也放心了。
“反正阿兄你看着就行。我先回去了。”
她不好在宫里待久了,现在她都快五个月了,谢承锐也担心。
魏晏卿:“你以后少跑,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事,无须你担心,实在着急让秋丽去找阿灵,你就在府里安心养胎。”
魏舒笑着点点头。
二人就此分别。
魏舒刚回府,就听到院儿里的小丫头说,香兰轩的张娘子一大早就喊手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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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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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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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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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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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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