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谢承锐被捕消息就传开了,被捕的原因自然也传出来了。

  今日早朝御史台台院的庄御史弹劾谢承锐私吞二十万军饷,理由就是武安侯府这半年多的庄子铺子亏空高达二十万两,但谢家如今还能保持体面,必然是挪用了军饷。

  魏璋虽心中相信谢家,但是御史台就是纠弹百官的,既然人家能说得出还拿出了谢家产业亏空的证据,就只能让大理寺那边先抓人再查清楚。

  同时,原大理寺卿吴衡调去甘州任知府了,同样四品官,说是平调,但甘州哪里比得上京城,这就是贬职,但君恩不可违,吴衡只能谢恩上任。

  这空出来的位置,明眼人都知道是徐志的,但魏璋却没有任命,只说把谢承锐的军饷私吞案交给他查。

  京中都在说这是魏璋给徐志提的醒,这差事办得好他就升迁有望,办不好就一直当二把手。

  魏舒笑了。

  “滑稽。”

  “公主为何这样说?”

  面对秋丽的疑问,魏舒淡淡说道:“前有御状,后有兵器私铸,这大理寺卿的位置再怎么都是徐志的,阿爷这么做,是在试探人心吧。”

  秋丽还是想不明白:“试探人心?”

  “没错。那个庄御史,就是个小喽啰,他会知道谢家账面亏空二十万吗,这肯定背后之人透露的,兵器私铸案刚尘埃落定,就弹劾了,哪有那么巧。现在空出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他肯定会安插自己的人。谁蠢蠢欲动,谁就是背后主使。”

  “哪怕知道徐少卿是最有可能之人他还会去抢?”

  秋容提醒道:“你刚才没听武清说吗,都在传,徐志办砸了这件事,他就坐不上那个位置。”

  想了下秋丽恍然大悟道:“哦,办砸了就是指徐少卿查出来驸马真的私吞饷银,那样的话,就是一石二鸟,驸马差事没了,说不定还要定罪,大理寺也能换成自己的人。那他手中就会有更大的权势了。”

  是这样没错。

  魏舒想起那个终生禁足的人:“秋丽,大皇子府的情况如何了?”

  想来也是有些搞笑,魏晏弘没了爵位和封号,晋王府的门匾就拆了下去,新换上去的叫‘大皇子府’,也不知道礼部工部是怎么想的,这惹得好些老百姓在茶肆酒肆调笑。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门匾,虽说是皇子身份,但只要出宫开府那都是有爵位封号的,这皇子府,实属没见过。

  秋丽:“一直派人看着呢,您猜得没错,常弘彦去过了,但是门口的侍卫没有让他进去,但是昨天侍卫换了人,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就进去,就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出来的。”

  秋容问道:“公主的意思,是大皇子……?”

  目前看来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魏晏弘都禁足了还不安分。

  不过想想,原书中他可是逼宫了的。

  弹劾了谢承锐,让常弘彦顶替位置,然后大理寺也换上自己的人,朝中肯定还有他的党羽,届时,谋逆也会多一分胜算啊。

  只是大理寺就是一个高级一点的办案地方,虽说是负责百官和京师重大案件,这对魏晏弘有什么助益呢?

  魏舒的思维在这里卡住了。

  想不通就不想,等事情发生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让李五在门口等着吧。”

  “是。”

  秋丽出去找武清,武清就去找李五了。

  马夫除了赶车就是养马,打理马厩。

  这会儿李五正在给马梳毛呢,听到主子要用车,立即套上马就从侧门出去,去正门候着了。

  看到魏舒出来,立马搬了马凳下来,方便魏舒上车。

  秋容手上拿了一个软靠先上去,等魏舒上去的时候,靠在软垫上舒服不少。

  马车悠悠来到大理寺狱,武清举着嘉和公主的牌子给门口值班牢头看。

  二人互看了一眼,还是放行了,其中一个牢头带他们进去。

  大理寺狱的犯人是分开收押的,犯官都集中收押在西侧牢房,牢房内还算干净,只是光线阴暗,地上也十分潮湿,真正到牢房的时候,变得十分阴冷。

  还好秋容想得周到,带了披风,不然魏舒还真会冷到。

  最后一间,谢承锐背对门口,看着七尺高的小窗。

  从小窗透过的光,照在他脸上,整齐的头发干净的脸,不算狼狈。

  “谢护军,嘉和公主来看你了。”

  谢承锐慢慢转过头来。

  牢头说完就自动离开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谢承锐关进来的原因,虽说,谁做大理寺卿他们都只能是小得连品阶都没有牢头,但是徐少卿他们熟悉啊,让陌生人来烧三把火,不如让徐少卿坐上去。

  给嘉和公主方便,也是给他们自己方便。

  等人走后,武清在十尺远的地方守着。

  谢承锐走到门口,拉住魏舒的手:“你怀着孕,这牢里湿气重,你不用到这里面来。”

  本就是走个过场,下了地牢在门口坐会儿再上去也是可以的。

  魏舒笑笑:“这点湿气算什么,再说牢头送到这里更真实些。你给我说说你的打算吧。”xiumb.com

  谢承锐:“没什么打算,你把那两个掌柜交出去,这几天多注意府里的情况,徐少卿自会查明情况的。”

  这便是对徐志能查清此案胸有陈竹了。

  魏舒看到他的状态,这回是真的放心了。

  原本她是有点担心,谢承锐多少会受点苦,看到那床上的厚褥子就知道这里的牢头懂事。

  不过秋丽手里还抱着一床呢。

  谢承锐就走到旁边,双手拿起挂在上面的铁链锁。

  ‘梆’一声,铁链断了。

  武清笑了,郎君不守规矩的性子还是没有变,只是等会儿他还得找一副铁锁链还给这里,锁应该没坏,就不用换了。

  ‘哗啦’一声,谢承锐解开锁链打开牢门,把看呆了的魏舒拉进牢房。

  强行接过秋丽的被子后又把门关上,把秋容秋丽关在外面。

  亲自把侯府带来的被子铺好后才拉着魏舒坐下。

  秋容秋丽懂事地去找武清了。

  魏舒真是哭笑不得,谢承锐这样子是恨不得她长住下来。

  谢承锐搂着魏舒,在她耳边轻声问她今日有没有吐得厉害,问她今日胃口怎么样,问她今日有没有吓到。

  最后仿佛觉得不够,还是把魏舒抱在腿上:“为什么你一点没重呢?”

  魏舒知道他在说肚子:“这才一个多月,他可能才指甲这么大呢,我肯定不会重许多啊。”

  接下来可能许多天都见不到魏舒了,谢承锐只能亲亲面前的人,慢慢地就亲上了脖子,魏舒双颊通红,手压在他的胸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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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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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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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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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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