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谢承锐依然去巡营,准确来说,是对神策军所有兵器进行质检。
不仅是刀,箭矢、矛、拌马绳等都一一检查。
这一通检查下来,还发现了一些快损坏的弓,加上之前甘州运上来的六千刀械,呈报上去后,魏璋大发雷霆。
京城相当于一个国家的首脑,两万五千神策军就是保证都城安全的,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武器的好坏可以决定输赢。
这几十年的太平,让所有人放松的警惕,以为京城必定安全无虞。
连续几日魏璋的脸色都十分难看,早朝时,一个个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而魏舒提前给林氏打过招呼,一定让林氏管束好府里的下人,不要瞎打听,更不要出去乱说,低调过日子,万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琇書蛧
自从宝玲的事情让林氏伤心,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滥发好心。
九月二十九,天灰蒙蒙的,看起来是要下雨的样子,但到了下午都没有见到一滴雨。
街道上也没了往日热闹,就怕突然下雨,收摊都来不及,淋坏了货品,得不偿失,有些摊贩早早地就收了摊。
入秋后,魏舒第一次觉得闷,总是想大口呼吸。
这感觉让她觉得身子不爽利,饭后就一直睡,睡了一个时辰精神才好多了,只是身子还是有些乏,想必是睡久了。
快到酉时的时候,魏舒喊来秋丽:“你等会儿让武清记得带着伞去接驸马下值。”
这些日子,魏舒也没去接过谢承锐,他事务多,基本都是骑马上值或者去巡营,可是今日眼看就是下雨的天气,魏舒也是让武清去碰碰运气,如果再衙门,马车去接也不用淋雨。
秋丽应了一声是,之后就没响儿了。
魏舒觉得有些胸闷,找出了夏日里用的团扇来扇,扇了几下,她觉得嘴馋:“秋容去弄点点心或者水果来,我怎么觉得我又饿了。”
秋容笑了笑,今日饭桌上公主也没用多少,想来也是饿了。
她端了一盘方大厨今日才做的酥酥脆脆的小酥饼、绵软香甜的红枣糕,再端来一盘红艳欲滴的石榴粒和白嫩嫩的切成块儿的大白梨,秋容仿佛又觉得不够,又上了一盘子蜜饯。
魏舒每样都吃了点儿,肚子里好像才舒服了些。
还没等吃饭,魏舒就吃了个半饱。
“公主,下雨了。”
听到秋容的声音,魏舒走到门口一看,那细细密密的毛毛雨让整个天空看起来雾蒙蒙的。
她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看得出神,直到秋容搬来一把椅子和小方几,魏舒便一边吃一边看下雨。
后来还拿了一本话本子看。
谢承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悠闲安逸的画面。
“那些朝臣若是看到你这样,定心生羡慕。”
魏舒听到这话也不否认,拿了一块梨子喂到谢承锐嘴里:“是看到你有伞遮雨回家羡慕你吧。”
谢承锐一笑,也不管是不是屋外,抱着魏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找了个时时都惦记他的好夫人,别人确实该羡慕。
“这梨,真甜。只是分来吃,寓意不好,分梨、分离,咱们可不能分离。”
魏舒又给他喂一块:“我才不信。这也是张元送上来的,他呀,估计是担心女儿,隔三差五就进城送些瓜果蔬菜什么的。”
这会儿武清已经在净房准备好热水,谢承锐就进去洗澡了。
魏舒让秋容收了小方几和椅子,开始摆饭。
自从知道谢承锐有那么多私产之后,晚上魏舒又多加了一两个菜。
今晚三荤一素一汤,白白的鱼汤看起来十分诱人。
魏舒看谢承锐的头发还在滴水,赶紧让秋容找来干净巾帕给他垫在后背上。
外面的雨变大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砸在房顶上,房檐的水也不再是水滴,而是挂着细流。
秋容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谢承锐喝了一口汤,谈起了案子的进展:“大约明日下午,何威就能押解进京了。”
那就是还有三个时辰的路程。
押解何威的人除了甘州的官兵,还有神策军的两名侍卫,魏晏康也派出身边的一个侍卫,加上谢承锐那些隐匿的侍卫,何威从甘州到京城地界,一路上没遇到拦截之事。
魏舒问道:“为什么不连夜押进京?越耽搁越容易生变。”
其实谢承锐也不知道,从甘州过来的时候,基本都是骑马,脚程很快,但后面越来越慢,从信件上看,按照之前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今日进京的。
探子还说,也没有故意慢很多,应该连日来赶路太累,所以推迟了时间。
他也是能相信了。
看了看外面的雨,谢承锐说道:“应该是怕下雨,押着牢笼路难走,更怕出了意外,他们不好交代。”
想想也是,何威是重要犯人,不能死。
那么远都来了,这么点距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魏舒:“只怕这个雨下起来,明日也没那么快能到。”
谢承锐:“可以放犯人自己走,慢是慢点,明日必须得到。我看圣人的耐心所剩无几了。”
想到魏晏弘身边有温厉温恒那样的人,她也有些担心,只是看到沉稳的谢承锐,她那一丝焦虑也就放下了。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白光瞬间照亮了漆黑的院子,吓得魏舒心脏猛地一跳。
接着就是一声惊雷响彻天际。
雨越发的大了。
院子里都是沉闷的雨滴声音。
今日桌上有一小碟酸青菜,谢承锐一块没吃,魏舒夹走最后一块,谢承锐问道:“今日怎么吃了这么多酸菜?”
这个菜一般就是早上喝粥的时候才有,晚上几乎没有过。
魏舒:“觉得胃口不太好,这个酸青菜开胃得很,晚上突然想吃,就让方大厨切了一点。”
谢承锐看着魏舒的眼睛:“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盘子里少了点心、蜜饯和一半梨,你确定是胃口不太好吗?”
说罢谢承锐就要去摸魏舒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请个医师来才好。”
原本魏舒觉得心中暖暖的,谢承锐能发现她的异样,但是这样听来,就变成了,你下午吃了那么多,还说胃口差,是不是有病。
瞬间就觉得这个男人缺根筋。
“我现在没有不舒服。”
她说得很认真,谢承锐这才作罢。
两人歇下后,魏舒又觉得吃多了,胃里有些撑,谢承锐轻轻呼了一口气:“下次别再吃这么多了。”
手却在魏舒的肚子上轻缓地按摩。
魏舒觉得胃里舒服多了,伴着下雨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魏舒在床上看谢承锐穿衣服。
身高八尺,鼓鼓囊囊的胸口,厚实的后背,还有那张略微锐利的脸和五官,魏舒觉得看谢承锐穿衣也是一种享受。
还没等谢承锐穿好衣服,武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一般情况,二人没起床的时候都是秋容秋丽来敲门。
谢承锐大声问道:“什么事?”
“郎君,何威昨夜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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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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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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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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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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