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殿中,宴会刚刚开始。
谢承锐看到她的时候,有些焦急:“哪去了,拉着人跑了,也不给我说一声,我找了好一圈。”
“没事,就是在那边坐了会儿,再说宫里面,还要秋丽,没什么事的。”
慕挽云站起身,举着酒杯敬魏璋:“圣人,真是没想到陈国演算已经如此厉害,嘉和公主还不吝啬分享了她的求知过程,果真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特别是最后一道九数猜想,我等听都没听过,陈国有嘉和公主这样的演算大师,百年之内,陈国的强盛只会更上一层楼。”
魏璋哈哈大笑,除了身边那些谄媚之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真诚地夸赞他的女儿。
“挽云皇子过誉了,我这个女儿啊被我宠坏了。”
“敢问圣人,嘉和公主是否婚配?”
“她身旁之人就是她的驸马。”
慕挽云扫了一眼谢承锐,神色暗淡地叹息道:“可惜啊。”
魏璋再次一笑而过。
谢承锐不动声色地把位置慢慢挪近魏舒,睁大的你狗眼看清楚,我和魏舒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一对。
魏舒看向面色冷淡疏离的谢承锐,低声喝道:“坐回去,这成什么样子!”
他不动。
正当魏舒要再次叫他回去的时候,谢承锐站起身,出去了。
魏舒看向殿内,没有人再出去。
谢承锐究竟出去见谁了。
慕挽云又站起来,语气尊敬:“圣人,我与十妹是第一次带来京城,想要领略下大陈的民俗风光,圣人可否让太子陪我们在走之前游遍京城?”
梁国乃小国,即使是皇子公主来访,大陈任意一个有封号的皇子作陪就已经是礼遇有加了,储君怎么会做这样的小事情。
应该不会答应吧,魏舒看看了上面的魏璋又看看不远处的魏晏卿,他俩的神色都没有变化。
忽然大皇子魏晏弘站起身,面向慕挽云说道:“挽云皇子,太子日常事务比较忙,不若我陪二位游玩?说来挽戈公主今日的表现实在令我大开眼见,没想到挽戈公主竟能研究出圆周盈数,我也对九数感兴趣,还想当面请教挽戈公主呢?”
他的脸上还挂着欣赏的笑意,最后一句话,一双眼停留在慕挽戈脸上。
可惜慕挽戈对他并不感兴趣,只专心吃菜。
慕挽云也不说话,这事本来就是为了他十妹请求的,十妹不答应,他也不会点头。
魏璋脸上的笑意已经僵住了,这儿子,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他温声呵斥:“老大,不要胡言,既然挽云皇子想让太子作陪,那就准了。”
随即他又对着魏晏卿说道:“这几日的差事就卸下吧,好好陪陪的我们的客人。”
魏晏卿垂着眸子答应道:“儿子知道。”
慕挽云高兴地说道:“多谢圣人。”
慕挽戈也十分雀跃,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魏晏弘泄气地坐了下去,旁边的魏晏康轻轻嗤笑了一声,愚不可及。
司马灵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魏舒不得不感叹她这个嫂子是真的厉害,简直就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这茬过后,宴会上言笑晏晏,一派和气。
此时谢承锐也回来了,还给魏舒夹菜倒酒。
莫名地,魏舒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抬头望去,是国师。
国师已经年近五十,但那双眼依然炯炯有神,隔这么远,魏舒也感受到他的眼神深切、遥远,仿佛看透了一切,魏舒微微一震,心底一慌,忙别开眼去。
身旁的谢承锐察觉出她的异样,侧过头看她,用眼神询问,魏舒笑了笑,摇头表示没事,可心底却难免起伏不定。
回长云轩后,魏舒也心不在焉。
那位国师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听说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自从与那国师对视后,时不时就会心悸。
在古代,这就是夺魂术,一旦发现就会被烧死!她还不想死。
谢承锐自然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回事,魏舒总是摇头说没事。
谢承锐无法,叫秋容煮了一碗安神汤,晚上魏舒再要水喝时,谢承锐就把那碗安神汤倒进茶杯里。
“这个茶怎么不一样?”
“新茶,喝吧,喝了就睡觉。”
魏舒觉得味道不算差,就喝光了。
睡下后,迷迷糊糊间她又醒了。
只是帐子不一样,是明黄色的,被子也是明黄色的。
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国师,小七这次烧了三日,现在还昏睡着,你之前说过的十七岁前大劫,就是此次吗?”
这声音与魏璋的相似,只是更年轻了些。
一片沉寂后,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圣人,公主的大劫还未至。”
魏璋的声音显得无措:“可是小七还没有醒!”
“圣人,还是赶紧找医官吧。公主的命格如此,只有纯阳之人才有可能化解大劫。”
魏璋声音有一丝期盼:“找到就一定会化解?”
国师声音怅然:“这要看公主的机遇,或重生,或,消亡。”琇書蛧
外间又陷入了沉默。
魏舒想下床,但身体像是灌满了铅,犹如千斤般沉重,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没一会儿,魏璋拧着眉进来了,视线相对,他快速地隐去眉间的忧愁。
僵硬地挂着笑,和蔼地问道:“小七,你醒了?可想吃点什么?”
她清楚地看到魏璋眼睛湿了。
那是父亲的慈爱。
魏舒鼻子一酸,水汽涌上眼底:“阿爷,若生命这般短暂,我自当肆意潇洒地去活每一天。”
这话不是她说的,是原主说的。
她就像是和原主共用了一具身体,她清楚地感知到原主的情绪和想法。
这话让魏璋喉咙哽咽:“我的儿……”
眼角滴落的泪让这个皇帝看起来十分脆弱,不堪一击。
原主魏舒抬手轻轻擦去魏璋脸上的泪痕:“阿爷,莫伤心,就算哪天我真的死去,你要替我活着,阿娘和阿兄也要替我活着,带我去看看大陈最美的山,最长的河。我在天上一定看得见。”
帘外传来抽泣声,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魏舒知道,那一定是皇后。
魏璋颤抖地说道:“别说胡话,过几日就是你六岁的生辰,我给你准备了……”
渐渐地魏舒就听不见了。
“七娘,七娘?”
魏舒睁开眼,看到了谢承锐的脸。
他的手轻轻拂过魏舒的眼角:“梦见什么了?如此伤心。”
谢承锐脸上的急切和担忧,让魏舒直掉眼泪,谢承锐紧紧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一切有我,一切有我。”
“万事有我,别怕,别伤心,我只想让你开心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这是魏舒第二次人生,真的会按照谢承锐说的那样过完一生吗?
魏舒止不住地流泪。
【对方很伤心,好感度加五,现在好感度为六十点】
谢承锐一心只在魏舒身上,脑中的声音并没有让他窃喜,他低声哄道:“梦是反的,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一直陪着你。”
还好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谢承锐的话让魏舒渐渐止住了心底的悲伤,在心间说道:“魏舒,我替你活,你一定要看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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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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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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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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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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