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锐看着那死绿的菜叶,顿时觉得难以下咽,原本他就不喜欢吃这种绿叶菜,平时为了掩盖喜好,也会装模作样吃点。
他与魏舒同吃这么久,她肯定早就知道他的喜好。
偏偏在他有气的时候给他夹这菜。
谢承锐认命般夹起碗中的菜,嚼两下就咽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刚才出去透气,遇到了三公主,她说的。”
魏晏和虽然与魏舒不合,但是未出嫁前,她对魏舒的事多有了解,谢承锐本不相信,但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吹笛子的乐师目光就停留在魏舒的脸上。
虽然魏舒没有察觉,也没有回看。
但是他还是有些闷,当即就问出口了。
只要是跟魏舒相关的问题,他就是过分关心,就是要急于知晓。
“她乱说的,你别信了,哪个是安成我都不知道。”
刚才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脸上终于不再是阴沉沉的,他给魏舒倒了一杯酒。
“不能多喝。”
放下酒壶的时候看了一眼对面宫殿角落里的那位吹笛的乐师。
那位乐师正好撞到谢承锐的充满警告的眼神,心下一颤,赶紧移开目光,心想吹个笛子也是不容易,在宴会上吹,更不容易。
刚才就吹错一个小音律,这驸马像是要人命一般看着他,太吓人了。
酒过三巡,音乐才渐渐停了。
魏晏卿给司马灵交代了几句,才护送梁国使者回驿站。
按时辰,已过宵禁,街上已经没有人了。
慕挽戈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偷偷看那位芝兰玉树的太子。
马车摇摇晃晃,魏晏卿的脸庞在微弱火把下,泛着微微的暖黄。
她醉心于演算,从未想过儿女之情,但现在来看,不是她不曾想,而且没遇到合适的人。
前方的马儿突然嘶叫不已,不断地扬首甩蹄,车夫死死拉住缰绳,用鞭子鞭打马的屁股。
但是两匹马儿却安静不下来,长长地嘶鸣一声,发狂似的往前跑。
慕挽戈后背猛地撞在后壁上,马车颠簸起来,她惊叫了一声,冷静之下收了声,紧紧扒住车壁。
魏晏卿发现后,翻身到马背上死死拉住缰绳,两腿也夹紧马肚,多番拉扯下,马儿终于停下。
他下马走到马车前:“挽戈公主,可有受伤?”
慕挽戈打开车帘,一张活泼的脸上满是笑意:“不曾受伤,这真叫人好好体验了一番惊慌刺激。多谢太子相救。”
小女子的眸子在昏暗中亮得不行,从她起伏不断的胸膛就知道她受惊不浅,语气却高昂兴奋,真是胆大。
不过魏晏卿对她不感兴趣,微微点头就让车夫稳稳赶车。
直到送回驿站后,魏晏卿立马叫人把两匹马仔细检查,又叫来车夫细细查问。
而谢承锐则背着魏舒在大街上慢慢走,马车和一干人都在后面跟着。
说到底还是谢承锐太过纵容她。
明知道她爱贪杯,想着富水春也不算烈酒,她多喝几杯也不妨事。
结果又醉了。
他想着即使马车走得慢也颠簸,这才背着她走,这样她不至于难受想吐之。
抱着她的腿往上颠了颠,跟上次背她比,重了一点,总算是养回来了。
月光洒在地砖上,除了身后马车轱辘的声音,街道上很安静。
若这条路没有尽头,今夜永不天亮,他想,他可以这样背着魏舒走一辈子。xiumb.com
“我给你讲,谢承锐,你下次再诬蔑我,我也让你写狗屁承诺书。”
谢承锐一笑,当初骗她写下那承诺书,到今日,她还憋屈,是个记仇的猫儿。
“改天等你上值了,我就去书房偷来,嘻嘻,悄悄烧了,让你找不见。到时候死无对证,哦不,应该叫无凭无据,哈哈,看你能奈我何。”
谢承锐挑了挑眉,那可是他以后索要好处的好东西,怎么会放在显眼处,她能找到那承诺书才怪。
他生了逗她的心思,好笑地问道:“那你想让我写什么承诺书?”
“让你也任凭我处置的承诺书。”
谢承锐循循善诱:“你想怎么处置我?”
魏舒吃吃笑起来,她想当个女流氓,看看谢承锐的腹肌,可能也要上手摸摸,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跟我和离……”
和离她就狗带了。
在谢承锐听来这跟表白并无二致。
魏舒心中也认定他了。
那一刻,心里就像是放了烟花,心脏跳动得厉害。
他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与你和离。”
也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对魏舒动心了,但他不计较原因,反正结果就是他动心了:“这辈子都不会。”
背上的人断断续续嘀咕着,一会儿说酒好喝一会儿说挽戈好美,他都一一回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今天看到国师了,国师看到我的时候好像很吃惊。”
谢承锐听到国师二字,心中一凛,他轻轻问道:“那国师有没有说什么?”
关于你十七岁前的命中大劫。
他不自觉地感到紧张。
“隔好多人,能说什么。”
“你确定国师看到你很吃惊?”
“对啊,吃惊,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哈哈。”
这反应,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谢承锐觉得改日要去拜访下那位国师。
魏舒双手搂着他脖子,一双手突然乱摸起来。
他今日穿的翻领袍,很容易就摸进去。
“七娘,把手拿出来。”
“可是我心口痒,好痒……”
说着魏舒就在他胸膛处挠起来,这软绵绵的力气,挠得他起火。
谢承锐此刻真是后悔让她喝酒了。
他忍不住说道:“那你挠你自己啊。”
“啊?”
喝醉之人懵得很,她不就在挠自己吗。
小手依然在他袍子里抓挠,中间只隔了一层里衣,那只手仿佛带着火,把他点着了。
背上却醉得糊涂:“这个小点点是什么……”
真是忍无可忍。
谢承锐背着她上了马车,放下时,那双手才从他衣袍里出来。
魏舒这才在自己心口处挠起来。
谢承锐也顾不得衣衫整不整齐了,搂着她防止她东倒西歪:“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
“真的?”
怀里的人不回答他,呼呼睡着了。
细想了最近魏舒的状态,确认她身体无恙后,谢承锐才放下心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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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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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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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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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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