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二十二岁之前留下孩子延续血脉,二十二岁的时候,迎接死亡。
别人用二十多年迎接未来,他用二十多年迎接死亡。
多可笑啊……
父亲说,那是身为克蒂斯的宿命。
宿命?
可凭什么他要认命?
那种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感觉,那种每一天活着都是在等死的感觉,他甚至难以描述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他凭什么甘心?
他才不要像父亲说的那样留下血脉,留下血脉做什么?延续这个被诅咒了的家族?然后和他一样,过着小小年纪就开始等死的日子吗?
多么恶心。
他有着卓越的天赋,无论是多难的黑魔法,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掌握,凭什么因为家族血脉中遗传的诅咒,他的魔力只能止步在十六岁?
他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本该在巫师界发光发热。
但那吞噬理智与魔力的诅咒让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疯子,连控制情绪都做不到。
他从来都不想诞下下一代,因为他不想让未来的孩子和自己一样,背负诅咒却没有办法,就连每一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自己离死亡又更近了一步……
或许他应该感叹梅林的仁慈,最终还是给他留了一条生路,那个麻瓜界遇到的小东西,他的良药,他的救赎,他的小甜心。
没有人知道研究结果出来那一刻他的内心有多么惊喜。
他不想死。
就算死,也不是死在一个可笑的诅咒上,那是何其荒谬的死法?
斐莱尔·克蒂斯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厄缪拉,毕竟,那是他解开诅咒的唯一希望。
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因为从小缺爱而导致情感系统丧失的女孩。
否则那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对他的示好一次次的无动于衷。
他收养她,在日常的吃穿用度给她最好的待遇,他有意的让那个不过四岁的小女孩儿信任自己,依赖自己,将自己当做亲人。
但无论怎么样,他只能得到一个永远平淡毫无波动的眼神。
或许是她早就看破了他的伪装,又或者,那个女孩儿本就不屑亲情。
谁知道呢?
那时的他根本不想理会身高才到他膝盖的孩子的想法。
事情的转折是因为一个泥巴种。
小甜心经常偷跑出去和一个小泥巴种玩耍,这让他嗤之以鼻。
当然,他并不是针对泥巴种,克蒂斯家族的人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泥巴种,混血,麻瓜,以及英国那帮愚蠢的纯血。
很明显,她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不是么?
为了一个泥巴种试图离开他的视线之外,他必须给她一点教训,让她明白,不听话的后果。
但是斐莱尔·克蒂斯确实没有想到她会挡下那道钻心咒。
一辈子不知道善良为何物的克蒂斯,心里产生了波动,当然,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动心之类的情绪。
他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像厄缪拉这样没有心的人,会对一个泥巴种如此温柔。
是的,没有心。
这是斐莱尔·克蒂斯在心底对厄缪拉的评价。
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身上有什么情绪波动,快乐,悲伤,愤怒……那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从不曾在她身上见过。
他无法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一毫人类应有的情绪和情感。
所以这才奇怪不是么?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对一个泥巴种那么好?
那个泥巴种能给她什么呢?利益?这个理由让人想笑,陪伴?帮助?还是说那点可笑的友情?得了吧……
说实话,斐莱尔·克蒂斯心底根本不信厄缪拉是个多么渴望友情的孩子,自始至终,就没有信过这一点。
或许小甜心的确很在意那个泥巴种,在意到愿意把她护在身后独自抗下所有伤害,在意到……只要他表露出一点想要伤害对方的意思,她都会选择无奈妥协。
但谁说,在意的东西,非得是喜欢呢?
就像他也很在意小甜心,但……也不过是把小甜心当做解药,玩具,以及闲暇时的乐子罢了。
说白了,大家精神上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斐莱尔·克蒂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厄缪拉当做是什么正常的小姑娘来看待。
不管小甜心是为什么在意那个泥巴种,绝对不会是出于友情。
也是这点才是最令他疑惑的地方。Χiυmъ.cοΜ
那个小泥巴种,他看来看去都不像是有什么价值的样子。
“就为了那个小泥巴种,值得么?即使你现在死在这里,她又能做什么呢?徒劳的为你哀悼吗?”
他是真的不明白,那个泥巴种身上的哪一点值得她如此偏爱和宠溺。
她想从那个泥巴种身上得到什么呢?
但毫无疑问,斐莱尔·克蒂斯享受于厄缪拉的乖巧,哪怕是威胁也无所谓,他就是喜欢折辱清冷的月亮,在一片皎白上抹下属于自己的色彩。
他明白小甜心从来不是什么蠢货,但他不在意她在想什么,人的想法无法被操纵,他只需要对方的身体乖乖听话而已。
就像厄缪拉期待着有人给她惊喜。
斐莱尔·克蒂斯也是如此。
他在追寻长生的道路上,何尝不是期待着有人给无趣的人生添增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厄缪拉就是那一抹与众不同的颜色。
只是,他显然没有预计到一个十三岁女孩儿的魔力和智力都不符合她的年龄。
那是他死亡的原因。
但要问临死的时候,他有多么后悔和害怕的话……没有。
但当小甜心再一次给那个小泥巴种挡了钻心咒并且给了她一道卸力咒的时候,斐莱尔·克蒂斯并不觉得后悔,也并没有觉得害怕,他只是满脑子都在思考,小甜心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小甜心没有给他一个恶咒呢?
在当时的情况,任何黑魔法都比一个卸力咒有用不是吗?
“瞧瞧,就连机会都是她给你的。”
“但就算这样,你又能做什么呢?想杀了我么?你知道怎么释放索命咒么?”
他看着那个小泥巴种该死的绿眼睛,并没有处于下风时的害怕,他只是不屑的嘲讽。
“你握着魔杖的手甚至都在发抖。”
只是那个小泥巴种抬起魔杖念出摄神取念咒语的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小甜心真正的目的。
谁不喜欢纯洁无瑕的天使呢?
有人喜欢将其拽入泥潭,好让其不再完美,以此趁虚而入,独自拥有。
有人喜欢折断其羽翼,看她从天上坠落人间,欣赏天使绝望无助的破碎美感。
而有人,则是喜欢在那片洁白无瑕的羽翼之上,抹下属于恶魔的色彩,看她从天堂坠入地狱,变成其中的一份子。
她是你的乐趣。
但你,何曾又不是我这孤寂而又绝望的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
(想了想打算把克蒂斯的感情写模糊一点,我尊重爱磕各种CP的宝宝,也尊重不磕CP的宝宝,所以,克蒂斯对缪拉的感情你们可以自行脑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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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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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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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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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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