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沉寂了片刻,传出低沉的声音:“我以为我藏得够隐秘了,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师弟你的耳朵。”
一道人影自宋行身侧黑暗中走出来,赫然正是柳青衫。
宋行看着面前星眉剑目的柳青衫,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三师兄,单看气质完全就是得道全真,一点看不出魔门中人的戾气。
“深更半夜,三师兄也这般雅兴,出来赏月吗?”
柳青衫走到宋行面前,叹了口气说道:“师门遇到这样的大事,青衫却无能为力,又如何能睡得着呢?”
宋行看着柳青衫,脑海中浮现当初宋文韶对这个三弟子的评价,虽然平日里从不争锋出风头,但柳青衫的心机武功,却不在辟尘之下。
老君观的基业在洛阳,辟尘主商业,暮江吟主帮派,唯独柳青衫不争不抢,默默创立白云观,以卜算之道结识达官贵人,背靠这些贵人,同样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
听柳青衫叹气,宋行眉毛一挑:“哦,莫非三师兄准备舍弃白云观的富贵,回到青羊观这清苦之地?”
柳青衫看着宋行年轻的脸庞,苦笑道:“师弟说笑了,师兄维持一个白云观就已经穷尽心力,老君观观主之位,师兄如何敢觊觎。”
宋行迈开步子,走到一出山崖旁背对着柳青衫站定,略带冷漠的声音传入柳青衫耳中:“是吗,这些年大师兄和二师兄,一个掌管商会,一个掌管大江帮,论人论势力都比三师兄你强,难道你就没想过要超过他们吗?”
柳青衫抬头望向宋行的背影,恍忽间竟然有种面对宋文韶的错觉,自嘲的笑了笑,开口道:“我自知能力有限,不说师父对师弟你青睐有加,单说大师兄和二师兄,武功远胜于我,论资历和武功,我也不敢有不该有的想法。”ωωω.χΙυΜЬ.Cǒm
“资历?”宋行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柳青衫从未见过的狂傲之意:“在我圣门之中,什么时候上位需要看资历了?师兄你莫不是喝醉了。”
宋行一瞬间展露出的气势,让柳青衫都为之一愣,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小师弟般,眼中露出诧异神情打量着宋行。
“若论资历,我真传道自西汉年间传承至今,圣门之中有哪个门派资历有我们古老,若是按资排辈,圣门如今又岂会由阴葵派独大。”
宋行冷笑道:“若刚才真是师兄你的真实想法,我劝师兄你还是早些回白云观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吧!”
柳青衫有些吃惊的看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宋行,突然意识到之前他们几个师兄弟似乎都有些小瞧眼前最小的师弟了。
“师弟好气魄,难怪师尊这些年最看重师弟你,临终前也相信你能带领老君观继续走下去。”
老奸巨猾的柳青衫,下意识不着痕迹的拍了下宋行的马屁。….身为老君观弟子,他自然不会真的对观主之位没有想法。
不过他一向喜欢谋而后动,虽然在洛阳他仅仅拥有一座白云观,但这些年他结交贵人,真要遇到事,他也不会害怕辟尘和暮江吟。
但是论及武功,他自问还不是辟尘对手,所以从出现在青羊观后,他就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让辟尘和暮江吟冲在前面,他坐山观虎斗。
今晚无意中见荣姣姣出门,他才会悄悄跟在后面,谁料竟然听到荣姣姣和宋行对话。
辟尘看来已经打定主意争夺观主之位,所以才会派出荣姣姣,试图以荣华富贵打消年轻的宋行当观主的念头。
在被宋行发现后,他还试图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谁知却被宋行一口道破。
在意识到眼前的宋行,并不是他们心中以为的懵懂童子之后,柳青衫再次改变了说辞。
“师弟,刚才我听到你和荣姣姣的对话,看来辟尘师兄这次,也是对观主之位势在必得。”
柳青衫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对着宋行说道:“不过师兄却认为,师弟你比他更适合坐这观主之位。”
宋行似笑非笑盯着柳青衫,柳青衫同样报以微笑和诚恳的眼神。
“哦,师兄何以见得,辟尘师兄论名气和武功,都在圣门中有着赫赫威名,就连荣姣姣也说,他来当这个观主,才是最合适的。”
柳青衫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微笑:“赫赫威名?师弟可知,他那赫赫威名,是如何来的?”
不等宋行说话,柳青衫就接着说道:“这些年辟尘为了扩大洛阳商会,数度巴结阴葵派祝玉妍,明里暗里冲这女人示好,这才让他取得如今的家业,若是让他当上老君观观主,只怕我老君观就该改成阴葵派分支了。”
宋行心中一动,问道:“你是说辟尘师兄勾结阴葵派,此话当真?”
柳青衫看着宋行冷漠的眼神,心中微微一突,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几分回去:“若说勾结倒也不妥,不过他几次示好祝玉妍却是不假。”
宋行点点头,阴后祝玉妍身为魔门八大高手之首,手下兵多将广,阴葵派隐隐有魔门第一派的趋势,辟尘身为老君观弟子,示好祝玉妍倒也无可厚非。
见宋行若有所思,心知点火不能太过,柳青衫话锋一转又道:“比起辟尘师兄,我倒是更支持师弟你继位,师弟你前途远大,又有李师叔作为靠山,想来两位师兄即使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也不敢真对你如何。”
在柳青衫眼中,宋行有李镇宗支持,还真有能力和辟尘掰掰手腕。
他刚才说给宋行的话,半真半假,但担心辟尘勾结阴葵派,出卖老君观利益倒是有几分真心,不曾说假话。
月光下,宋行看着柳青衫,说道:“如此说来,三位师兄中,倒是三师兄你对师尊最忠心了。”
听出宋行话中澹澹讥讽之意,柳青衫也不以为意,苦笑道:“青衫虽不肖,但毕竟在老君观长大,自然不希望老君观就此没落。”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辟尘的所作所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为了保住老君观基业,柳青衫也没什么立场批判他做的就完全不对。
毕竟这些年在邪极宗和其他门派的压迫下,老君观实在说不上安逸。
“若是师弟不愿伤了师兄弟和气,师兄愿为前锋,师兄在洛阳城权贵中还有几分薄面,到时候可以引荐给师弟,俗世之中,财富自然是比不上权势的,有了权势,荣华富贵自然是不缺的。”
柳青衫见宋行不语,又开出了一个条件,这样的话,无论宋行和辟尘争夺观主,还是放弃观主之位,他都可以卖宋行个好。
他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打造成忠心为老君观的形象,争夺观主之位,也是为了老君观的利益。
宋行毕竟手握观主信物,大义在他,若是他能够主动退出,甚至主动支持柳青衫,柳青衫在其中可操控空间就大增,争夺观主之位也多了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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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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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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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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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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