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抱着于柚柚,直接朝着陈清秋家走去。
到了陈清秋家,路柯鸣敲响了陈清秋的房门,陈清秋很快就来开了门,看到门外的陌生青年,他疑惑了一秒,又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路柯鸣看了陈清秋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侧头看了他的身后一眼,问怀中的于柚柚:“柚柚,她在吗?”
于柚柚点了点头,又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路柯鸣将她放下。
“谁?”陈清秋被路柯鸣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奇怪。
路柯鸣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着于柚柚的意思将她放到了地上。
于柚柚看着陈清秋身后盯着她的女鬼,迈着小短腿朝女鬼走去,仰着头问道:“你想知道你是谁对吧,再试一次呢。”m.χIùmЬ.CǒM
女鬼猩红的眼中多了些困惑,不解地看着于柚柚,路柯鸣的视线也移到了于柚柚身上,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挡着眼眸上方,遮住了其中思绪。
“你蹲下来。”于柚柚抬起爪子,对女鬼招了招手。
女鬼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缓慢地蹲下了身,与于柚柚对视。
于柚柚却在她蹲下身后,立刻抬起了爪,将肉乎乎的爪子放到了女鬼的额头上。
在她的爪子碰到阿楚的一刹那,女鬼猩红的左眼亮起蓝色的光,那抹蓝色越来越明亮,将她眼中的猩红压下,最终彻底占据了女鬼的眼瞳。
女鬼刚想要反抗,可在那抹蓝色中,一些零碎的画面浮现,渐渐拼凑在了一起。
她渐渐地回想起来她的名字。
李阿丑。
阿丑出生于李家村,因为脸上的胎记,从小就被村里人嫌弃。
她像是一粒尘土,扬起时无人看见,落下了也无人在意。
但尘土的处境又比她好上许多,因为那张有着胎记的脸,她从没有过一天正常人的人生。
阿丑更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因为脸上丑陋的胎记被村民厌恶,可那些嫌恶的眼神和落在身上的藤条是比脸上的胎记更深的胎记,这块胎记长在心上。
她是一个活着的游魂,既厌恶整个世界,却又没有勇气去死,就那样苟延残喘、破罐子破摔地活着。
陈清秋是在那年夏天出现的。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戴着一副金色的眼镜,拖着个黑色的行李箱,到村里问路,说他是新来的支教老师。
那天村里许多人都围在路边,好奇地打量这个新来的老师,因为陈清秋实在长得好看,是村里人没见过的好看。
阿丑远远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众星捧月的陈清秋,有些晃神。
如果她像他一样好看,能像人一样活着吗?
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好看过。
她爹让她去放牛,她在那看了一会儿,就挨了一个耳光。
响亮的耳光声在人群外围响起,村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阿丑爹又在打阿丑,又索然无味地转过头,继续新奇地去看那个老师。
阿丑的脸被扇歪,脸上迅速肿了起来,她麻木地听着她爹的辱骂。
里面的陈清秋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往外看了一眼,但层层围绕的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艰难地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挤了挤,“各位让让,我得去找找村长。”
陈清秋一动,周围的人就注意到了他那条瘸腿,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唏嘘,可怜这老师年纪轻轻就遭了这种罪。
阿丑转过了眼球,看着陈清秋瘸了的腿,突然笑了一声,心里恶意的快感疯涨。
脸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个残废,跟她有什么区别。
但可惜的是,即使陈清秋是个残废,凭借着那张脸,他也得到了村民的宽容。
而阿丑依旧待着她自己那条臭水沟中,一日一日腐烂地活着。
但也没有完全烂透,她会放牛之余跑到学校外听里面老师讲课。
其实阿丑并不知道上学有什么意义,可她的爹妈不让她上学,她偏偏就要去,就是要和里面那些瞧不起她的学生一样。
这个学校就两个老师,陈清秋上课很多,有时候也会看到坐在窗外,正抱着捡来的旧本子记笔记的阿丑。
阿丑的字都是自学的,写得歪歪扭扭,因此比里面的学生慢了许多。
每当看到阿丑来时,陈清秋上课的速度就会放慢许多。
他讲的很多,不仅仅讲书上的内容,还讲书外的,将外面的世界,将快速发展的科技,将绚丽多彩的文化。
他讲得很好,每次学生都会听得很入迷。
阿丑也很入迷。
那是被困在这个村子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有时候她甚至开始幻想,她也活在那样的世界中。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
陈清秋住在村子的最东面,每次下学都会从她家门前经过,而每次他下学路过的时候,阿丑往往在挨打。
不是在挨打,也会在挨骂,骂她丑八怪,骂她赔钱货,这村子里的话是那位城里老师从来没有听过的,他有时候会被那些脏话吓得脚步加快许多。
阿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充满恶意的笑了一下,而后挨了更狠的打。
秋天刚到的时候,阿丑家的大狗生了一窝小狗崽,等狗崽可以出窝的时候,她抱着里面最好看的一只,送给了一直叮嘱她留下狗的李阿婆。
阿丑其实并不喜欢狗,因为她连一条狗都不如。
但李阿婆很喜欢,她给了阿丑些钱,又拿了一篮子鸡蛋给她,临走前又让阿丑帮忙送一条腊肉给陈清秋。
李阿婆说村里新来的那个陈老师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腿脚也不好,看着就挺可怜,便想多照顾一下。
阿丑并不觉得他可怜,但她还是给陈清秋送了那块腊肉。
去的时候陈清秋并不在家,阿丑就直接进了他的房间,把腊肉丢到了陈清秋的桌上。正要离去时,却见到他桌上还有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包装得很精致,阿丑看了看,走过去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些小物件,有几包月饼,还有些别的吃的,最下方放着一封信,信上的落款是张诗琪。
看了一会儿,阿丑就想关上盒子离开,却在走前看到盒子里的一只钢笔,那钢笔用盒子装着,看起来很昂贵。
阿丑妈给她弟弟买了很多笔,其中就有这样的,但她从来只能捡弟弟剩下的笔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新的。
阿丑很想要,于是她便直接拿了。
她知道这是偷窃,但她心里并没有任何愧疚或者羞耻感。道德是给人用的,既然大家都不把她当人,她要这廉耻心做什么。
别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做什么。
就像那座山,村里的人从来不允许女人上山,于是她就上了山,看到了山上的佛庙和那所谓的万面佛,发现那也不过就是一堆破泥塑。
佛庙没有任何意思,但她依旧会在无人发现时偷偷上山,那样叛逆的感觉让她少见地感到开心。
就像这一次,她拿了陈清秋的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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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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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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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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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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