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柚柚将手揣在前面,听到路柯鸣的问题,仔细思索了几秒,最终回答道:“不知道啊。”

  对于柚柚的回答,路柯鸣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坐到了床上,看着壁橱,给安东尼发了一条信息。

  “派人把城堡里所有的通风口堵上。”

  发完后,他才淡淡地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既然不知道,就别这么胸有成竹。”

  “很快就知道了。”于柚柚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倒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滚到了路柯鸣身边,撞在了他的身上。

  路柯鸣皱了皱眉,往旁边移了一点,并没将于柚柚的话放在心里,而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温迪戈身上的泥有治愈能力吗?”

  “知道啊。”于柚柚撑着脑袋,一双脚乱晃,用脆生生的声音回答路柯鸣。

  路柯鸣冷冽如雾的眼眸看向于柚柚,看到的却是她乌漆麻黑的脸。

  他顿了几秒,再次坐远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的?”

  于柚柚歪了歪头,偏着脑袋看向路柯鸣。

  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因为我昨天晚上遇到了它,它帮我把腿上的伤治好了。”

  路柯鸣了然地转回了头,没在看于柚柚。

  所以她昨晚上弄出了那么多花是为了感谢温迪戈治好了她的伤。

  路柯鸣低眉沉思,于柚柚又鬼鬼祟祟地挪了过来,凑到路柯鸣耳边小声地问他。

  “路柯鸣,你吃鱼吗?”

  路柯鸣一时没有听清于柚柚的话,眼里有几分疑惑。

  “什么?”

  “我说,你吃鱼吗?”于柚柚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次路柯鸣听清了,但他却并不理解于柚柚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地以为是于柚柚想吃鱼了。

  也是,现在是到于柚柚吃饭的时间了。

  “你想吃鱼?”他皱了皱眉,安东尼哪里可没有鱼。

  于柚柚赶紧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吃,我就想问问你吃吗?”

  因为没牙的缘故,于柚柚说话一直漏风,很多音都显得格外奇怪,配上她鬼鬼祟祟的表情,更显滑稽。

  路柯鸣淡淡地摇头,否定道:“不吃。”

  于柚柚这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你也不吃鱼?”于柚柚以前总提和鱼有关的东西,包括什么管一池子的鱼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加上于柚柚说她姓“鱼”,让路柯鸣误以为她不喜欢别人吃鱼。

  过了一秒,路柯鸣又觉得不对。

  他昨天才从于柚柚的包里翻出来一包小鱼干,于柚柚怎么可能不吃鱼。

  那边于柚柚果然这样回答了,“我吃啊。”

  “那你为什么不想我吃?”路柯鸣拧眉。

  于柚柚眼睛转了两圈,“因为我妈妈说我是条鱼,所以如果你吃鱼的话我会害怕的。”

  路柯鸣颇有些无语的抿了下唇,“你觉得自己像鱼,所以害怕别人吃鱼,但是自己却要吃?”

  不管自己,管别人?

  于柚柚愣了一秒,托着沾着煤灰的手想了一下,紧接着困惑地问了一句。

  “可是鱼不吃鱼吃什么?”

  路柯鸣:……

  路柯鸣无语凝噎。

  在这时,房门刚好被敲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少爷。”安东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路柯鸣看向门,“进来。”

  安东尼应了一声,打开了房门,一进门就看到趴在自家少爷身边的浑身黢黑的于柚柚和一脸淡定自若的路柯鸣。

  “少爷,我带人来封壁橱。”

  路柯鸣站起来身,对安东尼点了下头。

  刚想出门,就看到趴在床上好奇地盯着安东尼补墙的于柚柚。

  他的脚步停了一秒,又原路返回将于柚柚从床上提了起来。

  “去洗澡。”

  于柚柚茫然地点了点头。

  “一会把床铺换了。”路柯鸣提着于柚柚走出门,在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是。”

  ——

  另一边,从雨开始下起,叶离就觉得持续的头晕目眩。

  楼下的白色霉菌在疯长,只可惜除了路柯鸣和安东尼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她这两天越来越困,时刻觉得精疲力尽,甚至在任何时候都能陷入梦乡。

  刚刚不过是下场雨的时间,她就再次陷入了梦境。

  画面里依旧是城堡、沼泽、森林等等。

  她每一次都会因为头顶的猫头鹰而掉落沼泽或者掉落森林。

  梦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甚至能够看到她在摔入沼泽森林以后发生了什么。

  就如现在这个梦一般。ωωω.χΙυΜЬ.Cǒm

  冰冷的沼水里,她的身体随波漂流,又被沼泽边的芦苇拦截下。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腐烂,蝇虫在她的上分不断盘旋,发出嗡嗡的叫声,吵得她头晕眼花。

  她的身体渐渐散发了恶臭,臭味哄鼻,吸引了更多的苍蝇和虫子。

  白色的霉菌在她的身上攀爬,覆盖了她的眼球,让她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一场关于她死亡的狂欢。

  乌鸦停留在她的身上,锋利的爪子抓着她松垮的皮肤,坚韧的鸟喙不断地在她的脸上啄食着,最终叼走了她的眼球。

  失去了眼球的她,什么都无法看见,只能靠着仅剩的耳朵和鼻子继续感受外界。

  只有当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时,她才知道原来开始下雨了。

  她沉在沼泽里,在冰冷的雨水中,清醒地感知自己的腐烂。

  雨水越来越大,一条巨大的白色鳟鱼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一整个吞下。

  到这时,叶离才意识到。

  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沼泽中,但其实只有一个头。

  叶离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卧室和坐在身旁寸步不离,闭着眼睛小憩的沈明华。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手紧紧按压在自己的胸口。

  胃又开始痉挛,传来了一阵钝痛。

  那种腐烂的臭味似乎还在鼻边环绕,叶离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她的动静吵醒了一旁闭着眼休息的沈明华。

  沈明华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叶离坐在床上,痛苦地弯着腰,额头上一片冷汗。

  沈明华赶紧拿过来一张帕子,递给了叶离。

  “又做梦了?”

  叶离接过帕子,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

  沈明华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叶离,我想你这样应该是受到了安蒂意识的影响,所以才会不断地做关于她的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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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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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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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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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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