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初至,涿县还未完全褪去冬日的寒霜,刚出自家院门,一阵凉风吹来,刘安顿感背后一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随后缩了缩脖子,心里暗骂一句:“这天可真他娘的冷,赶明儿得多穿点。”琇書網
骂归骂,但要去的地方不远,刘安便也没回去加衣,搓了搓手加快脚步前往目的地。
出了家门向左走两个路口再往右拐,看到那棵大如华盖的桑树和眼前略显灰败的小院子,刘安就知道到地方了。
院门没关,刘安一眼便看到在庭院内低头编织草席的妇人,妇人看起来将近四十,身着茶褐色麻布制成的曲裾深衣。
面容布满生活的沟壑,发间也有点点银丝点缀,早谈不上貌美,但是多年风霜使其自有一股恬淡安宁的气质,看起来舒服极了。
刘安轻声敲了敲门,待妇人抬头方才问道:“伯母,小侄冒昧来访,叨扰了。”
妇人一见来人,露出慈爱的笑容,连连招呼道:“是六郎来了呀,汝来,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觉得叨扰?
天这么冷,汝自幼身子便孱弱,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快进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刘吴氏说着进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刘安身上。
说是热汤,其实就是热水,一口热水下肚,暖意从腹部流向全身,原本冰凉的手心也热了起来,刘安惬意的长呼一口气,说道:
“伯母,阿母今日做了一些膏环,想着好物难得,让我将伯母和三兄叫去,大家也聚一聚,不知三兄是否在家?”
膏环其实就是炸麻花、炸油圆、以前刘安还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什么网红麻花刘安也根本不会觉得是什么“好物”,更别提是如今东汉远比炸麻花粗糙的膏环。
但是东汉油比较稀缺,即使是出生在一个还算富裕的家庭,膏环这种特别费油的食物也是很少做的,因此刘安光是想想,嘴里就止不住地分泌出了唾沫。
心中更是暗暗咒骂贼老天,怎么就让他穿越了呢?
虽然他在现代老是说“要是自己能穿越就好了”,可那就是口嗨而已,哪里舍得在空调房吃炸鸡玩打游戏的神仙日子。
不过既来之,也只能安之,而自从有了这一次离奇的经历,刘安从此一改往常大大咧咧的性格,变得谨言慎行,更多时候是在内心腹诽。
膏环这种食物对一旁的刘吴氏来说就更显珍贵,夫君弘郎早逝留下她和备儿孤儿寡母艰难度日,若不是靠着六郎阿父的帮衬,只怕连饭都吃不上。
只是虽然心中渴望,但是刘吴氏知道人不能贪得无厌,已经得了对方这么多年的帮助,这种好物还是留给对方自家人吃吧。
“六郎来的不巧,我和备儿刚刚已经吃过了,备儿也是吃过之后出去逛了。”
现在是申时初,相当于下午三点,这时候人们一般吃两顿饭,三点吃晚饭虽然有些早但也不是特别稀奇。
但是今天阿父叫他来叫伯母和三兄刘备过去,也不单单是为了吃饭,更多的还是为了说事。
刘安现在的身份是三国时蜀国皇帝刘备同族叔父刘常刘元起的嫡次子,上面还有一个嫡长兄刘平,字德然。
如果刘安没猜错的话,这次阿父要说的事应该是让他们几个兄弟去卢植那儿读书。
所以无论吃不吃饭,人都是要请去的,正当刘安打算开口再劝,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娘,我回来啦!”
说话间,一个身高七尺左右,穿着粗麻短褐,头戴皂色头巾,手拿一件羊皮裘,腰间系了一根草绳带子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的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里面满是生机蓬勃的朝气,一双招风耳更显活泼灵动,是个不够俊朗但是很招人喜欢尤其是长辈喜欢的长相。
这人便是史书中称为汉昭烈帝的刘备。
见到刘安,刘备兴奋的挥手喊道:
“六郎,汝怎么来了?”
走近一看,刘备面色潮红,大口喘息,脸上还有未曾擦干的汗珠,想来是刚刚剧烈运动完。
这小子,又去蹴鞠了。
刘吴氏见到刘备手中的羊皮裘,微微眯眼,面色微寒,赶紧走到刘备身前呵斥道:
“汝这憨货,竟不知春寒?满头大汗还敢把外衣脱了一路吹着风回来,莫不是想患上风寒?家里可请不起疾医,还不赶紧进屋把汗擦擦,换身衣服再出来。”
“好,好。”
刘备闻言,飞扬的眉眼顿时焉了,低着头乖乖进屋,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再出来时,刘备已经换了一身蕴袍,草鞋也换成丝履,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刘吴氏见状脸色方才缓和下来,微微颔首,说道:
“还算有些兄长的样子。”
刘备见阿母不生气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向刘安问道:
“六郎,汝怎么来了?可是叔父寻我?”
刘备自幼和刘平刘安一起长大,叔父刘常对他极好,因此之前常去叔父家做客。
可是这两年随着他长大,叔母对他多有怨言,因此他便渐渐去的少了,叔父有什么事都是也遣刘安过来找他。
“正是,阿父有事要同三兄说,说此事重大,让伯母也一定要去。”
既然有正事,刘吴氏自不会再推迟,几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出门去,路上刘备说起今天蹴鞠足足进了四个球,英勇极了,只怕冠军侯再世也不过如此吧。
快到家时,空气中已经微微弥漫着诱人的油香,刘备咂咂嘴,说道:
“好香呀,这是谁家今日来了什么贵客么?”
刘安轻叹一声,遗憾说道:
“是阿母今日做了膏环,可惜三兄已经吃过了,不然正好一起尝尝。”
“我还没吃呢?谁说我……”
听到膏环二字,刘备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嘴唇,腹中原本只是一分的饿感现在也变成了十分的食欲。
幼时阿父还是县功曹的时候他也是吃过膏环的,略咸的面团带着油花,每一口都能香掉下巴。
所以听到刘安接下来的话,刘备不假思索的回答,谁说他吃过了,他还没吃呢?
再说就算吃过了,他也还能塞得下。
正说着,突然,刘备感到身侧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顿时福灵心至,清醒过来。
糟了,疏忽了!还能是谁说的,是阿母!
不知为何,叔母略带嫌弃,轻蔑的眼神浮现在眼前,刘备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刚刚腾起的食欲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自从阿父死后,他就再也不是县功曹家的公子,而是一个要靠叔父接济的遗孤。
这样的他已经没有吃膏环的资格了。
“哈哈,瞧我这记性,我是吃过才出去的,没曾想踢完蹴鞠就忘了。”刘备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
幼时阿父死后,那些同族的兄弟私下里总是拿他取笑,他一开始还会哭会难过,但他发现一旦他哭,那些人就会更兴奋。
反倒是他一笑,那些人觉得没意思反而不再说了。
笑就成了他保护自己最后一点残存自尊最好的方式。
“就算吃过也能再吃几个膏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特意做了汝的份,汝若是不吃岂不是不给我,不给我阿父面子?”
刘安知道刘备和阿母的矛盾,但是汉朝以孝治国,阿母又说不得,只能平时多照顾刘备一些。
“好,那看在汝的面子,我就吃些吧。”
刘备仰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是往日神清气爽、神采飞扬的样子。
这才是刘安认识的刘备,不仁义也不虚伪,只是一个十五少年郎该有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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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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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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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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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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