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斜靠着墙,一条腿微曲,另一条腿支撑着重心。双手插兜,整张脸冷漠至极,凌厉的眼神只是盯着面前墙上的的土白色,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一时间,六班屋里顿时又沸腾起来,闹哄哄的。
任课老师抱着教科书从前门走出来,被站在走廊的江野吓了一跳,之后就是顿时越来越浓烈的寒意。
她抱紧课本,屏住呼吸,低着头从江野面前疾步穿过。
江野在那又站了几分钟,然后就拿着书包从后门进去了。
“野哥,来了!”
薛阳屁股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吃的,正往嘴里塞,抬头一看正好看见进来的江野。
江野没理他,走到座位,书包扔到一边,拉开凳子就坐下了。
他身子靠着后面的凳背,双手环胸,双腿叉开,以一种自己最舒服的方式瘫在座位上。
“秧子,过来!”
薛阳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前面跑了过来。
“怎么了?野哥。”
“你去给我查查今天哪个龟孙子又特么闹事了!”
江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整个人散发出瘆人的寒意。
“好嘞!”
薛阳转身就跑了出去。
另一侧还在拿着口红的范莘正对着镜子涂抹着,余光看见江野的样子,因为早上的事情,心里的气又升了起来,对着镜子给了个白眼。
江野说完,转过头,视线正好看见了正在飘落的枫叶。
在微风中舞蹈,又轻轻点地,最后落稳,安静的伏在地面上,感受着秋的气息。
那天的苏沫也是这个模样,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接住了那片叶子,可是又让它碎在掌心,她只是亲眼注视着它的消亡,却透露出一种难言的悲伤。
江野的脑子里充斥着苏沫的点点滴滴,一件件事情又再次重演。
江野每次注视着她,她总是让他感到莫名的感伤,但又能看得到少女的娇羞和欢喜。
她就好像是一枝十分易碎的花,仿佛一碰就能消散;又像是一片极薄的叶,风一吹就再也不见了。
不过她与江野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却是娇羞和恼怒。
她会因为他的一句话生气,也会放肆的哭,还会害羞的脸红,就好像另一个人一样。
江野看着一片片飘洒的落叶,心里是难得的舒畅,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眉眼间添了些柔和。
光透过帘子间隙渗进,洒在江野的身上。银灰色的发在发亮,五官精致,照的整个人熠熠生辉。
范莘本来只是想看一眼的,可是却看入了神,手里的口红才涂了一半,还举在空中。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楼层间,教室里,再一次恢复静谧。
江野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掉,在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把窗帘拉好,然后就趴在衣服上,准备进入梦乡。
趴在上面,江野已经闻不到那熟悉的烟味,侵入心间的是一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很快,便进入了梦的世界。
等到下课,到了大课间,铃声响个不停,扰了江野的美梦。
江野烦躁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拿起来外套放在鼻尖闻了闻,心情又变得不错。
江野准备去一趟医务室,去看看苏沫。
“江野!”
范莘走到了江野桌前,校服有些发紧,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江野没应,正穿着外套。
“江野!”
范莘嗓门明显变大,让江野觉得很刺耳,好好的心情略有影响。
“你特么有病啊!叫唤什么!”
“我说我不生气了,你陪我吃饭去呗!”
范莘说着就要往他身上靠,江野觉得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越来越刺鼻。
“滚!老子没空!”
江野往后退了一步,从另一侧走了出去。
范莘亲眼看着江野绕过自己,从前门出去了,心里又起了火气。
江野心情很不错,一路上蹦蹦哒哒的,嘴里吹着口哨,路上还碰上了正好回来的薛阳,直接就略过,就好像没听见薛阳的声音。
“野哥这是怎么了?”
薛阳有些惊讶,站在楼梯上摇了摇头。
江野站在医务室门口,正整着身上的衣服,一抬眸就看见了陆韵。
顾不得其他,他一把就推开了门,然后气冲冲的走到了苏沫的面前,横在两个人中间。
“你…你有事?”
苏沫被他这突然的一出吓到了。
江野听见苏沫的话,火气更大了。
“我来看你!”
陆韵走到江野一边,看着在床上坐着的苏沫。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
明显是驱客令,可江野哪能听得懂。
“我看看!”
江野说着就要上手,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但是没看见。
“等…等一下!”
苏沫推搡着,身子往后挪去。
“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陆韵的语气很冰,眼神凌厉。
听见声音,江野停下手上的动作,站直,转过视线看着陆韵,眼底的怒意不言而喻。
“关你什么事!”
苏沫看着两个人,就好像大战一触即发的感觉。
“我…我有点累,你能不能出去!”
苏沫双手还在捂着被角,看着江野的背影说道。
江野听明白了,她这是不想看见自己,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江野看着她有点慌张的样子,也不好再留在这。
毕竟,这个时候,形象还是很重要的,本来她就对自己印象不好,可不能再让她感觉更差。琇書蛧
江野“哦”了一声,乖巧的很。
“你不走?”
江野刚走了一步,转头又对准了陆韵。
“苏沫,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好,谢谢你来看我!”
江野恨不得马上就把陆韵给打成狗,但是又碍于苏沫的面子,火气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两个人前前后后的走出去,陆韵给带上了门。
“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是听不懂狗话。”
陆韵在江野面前走过,只剩江野一个人在原地。
他眼底的怒意似乎就要把他的理智吞噬,如果现在不是在这个地方,江野保证,一定不把他打死。
江野一脸冷漠地看着陆韵的身影消失在中厅,手里的拳头越握越紧。
放学时刻。
苏雅琪两只手扶着苏沫,一步步地从楼梯上慢慢下来,又把她送到了侧门门口,这才放心离去。
脚腕还很疼,苏沫一瘸一瘸的走到公交站点,一只手扶着站牌下的柱子,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公交车。
没等来公交车,倒是先来了几个人。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苏沫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几个人。她发现又是早上的几个人,还以为他们又要来找自己的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以目前最快的速度往反方向走去。
她低着头慌慌忙忙的走,尽管脚腕很疼,她还是尽量忍着。后面几个人也大步往前追。
“啊!”
苏沫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江野的胸膛。
江野身强体壮,身上有些硬,给苏沫撞得有点疼。
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眼里的泪已经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扭曲了的白影,小脸十分苍白,此刻的她是绝望。
“求…求求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此时的苏沫语句里全是绝望,她忍着哭腔才把这句话说清。
江野正要去碰她的肩膀,她吓得一下子往后缩,身子没站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还在往后挪着身子。
“求求你们,求求…”
苏沫的脸上全是泪,身子还在地上往后挪,她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脖间。
“苏沫,是我,江野!”
江野只是看她有些慌,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江…江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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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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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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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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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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