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我的吧。我的是新做的棉衣,干净又暖和。我哥的衣服一个冬天都没换了!”
田园园明白他的意思了,十分捧场的接过话:“真是暖和,好像一下子到了春天呢!一点都不觉得冷呢!”
“……”高瞻无语的看着两人。
高远看了一眼神色黯然的哥哥,心里给他双手合十:哥哥啊!喜欢就喜欢,咱可不能来真的。
随后一个抱芃芃,一个拿了化食丸,两人迅速撤离。
关上院门时,田园园看到高瞻站在屋前,大雪纷飞,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必落寞。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芃芃已经退了烧,让高远看着,她赶紧煮了些米粥,等把粥煮好,又把睡着的芃芃弄醒喂了米油,然后又哄睡……
芃芃:啊!!!
剩下的粥,两人分了吃。吃完粥,田园园实在困的不行,直接爬回被窝睡大觉去了。
高远见此也回家去了,到家的时候自家哥哥还没有睡,两兄弟围着炭盆说起了话。
即使很多年后,高远仍然记得这一夜大雪,记得哥哥与自己说话时微微侧头的模样,记得他唇角温柔如水的笑……
翌日一早,芃芃就退了热,田园园不敢大意,还是煮了米粥喂她。相比较没滋没味的牛奶,米香味十足的米油更得她的欢心,小家伙吃的时分香甜。
田园园怕她吃撑只喂了半碗,她吧嗒着小嘴,转动着小脑袋寻找着刚才吃的食物。
吃,可是人类的本能啊!何况这还是个小吃货呢!
“芃芃乖啊!你不能吃太多哦!”田园园俯下身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闻到了从她的小身子上散发出奶香味。
“嗯,真香啊!”她深深嗅着,小孩身上的味道真好闻,闻了又闻,怎么也闻不够。
然而,“扑哧”一声,随后是一股酸爽的味道……小家伙拉大便了!
“……你可真会拆台!”田园园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啊啊啊……”
芃芃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不懂得婴语,还举起手摸了摸田园园的脸。说是摸,其实是抓,还别说小丫头手指还挺有力,抓的挺疼。
她一把抓住脸上白胖的小手,在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开始处理她的便便。
小屎蛋子又变成了香喷喷的小姑娘,田园园脱了鞋上床躺在她的旁边,一只手垫在自己头下,一只手轻轻拍她的小屁股,温柔而宠溺的看着她。
“芃芃啊,你还有个大壮哥哥呢!他今年三岁多了,可惜娘有一年没见他了……”
话音未落,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你没见谁啊?”随后是高远的大脑袋。
“……”田园园无语的看着他:高远,你知道我是女人吗?你知道推开别人房间是需要敲门的吗?一个二个的不把当我当女人看!是瞧不起我吗!
她忘了,有一个把当她女人的,她又吓得离个十万八千里。
高远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头顶上的雪鼻头冻得通红,眼神倒是亮的吓人,欢欢喜喜的看着她,“园园姐,今天是冬至呢!我要吃饺子!”
“冬至啦?”田园园也是眼神一亮,“已经到了冬至呀!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过的飞快,前些日子才刚进冬月而已,要是高远不说,她还真不知道到了冬至。
既然到了冬至,那么说孟季快半个月没回来了。
怎么说呢,田园园好像习惯了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照顾孩子、一个人生活,原来这就是传说的丧偶式婚姻呢……
“……园园姐,你有在听吗?”高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没有反应。微微皱起眉眉头打量了一下,然后疯狂的摇起手。
……像是得了帕金森的中二少年。
田园园回过神,就看到有只手在自己眼前高频率挥动,瞅准时机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奈的看着他。
“你在干嘛?还是小孩吗?”
高远抽回手,哈哈一笑:“谁让你刚才发呆了!”
“那么想吃什么馅的?”
“羊肉大葱的!”
“安排!”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到了下午终于停了下来,不过天还灰蒙蒙,似乎随时都会下雪。
街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路上的雪也到了小腿肚子。两人淌着雪来到菜市街,只有寥寥几个卖货的,不远处有两家卖肉的摊位,摊前都围了一圈人。
两人也赶了过去,只听见人群里传来“哐哐”地剁肉声,还有一个男人憨重的声音:“你要几斤肉?”
站在他们前面老大爷说:“老张,我来二斤肉!肥的多点,瘦的少些!”
“肥肉快没了了,还剩下这几块你看着挑吧!”
“行吧……我就来这块!”老大爷伸手比划了一下。
“行!”
高远说:“该我们了!”
田园园正要回话,忽然一个瘦小的男子越过她直接挤了进去!
“你干嘛?不知道排队吗?”高远伸手去拦他,怒目而视。
那人懒洋洋的回过头,田园园看到他的长相,只想到两个词:獐头鼠目,贼头贼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实诚之人!
他白了高远一眼,懒得废话,又从老大爷旁边挤了更里面去,老大爷正在接肉,他这一挤险些把老大爷挤倒,还好田园园及时扶住了老大爷,有惊无险。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大爷摆摆手,“没事,没事,真是多亏了娘子,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够呛的!”然后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这么个浑人谁敢同他计较,摇摇头拎着肉就走了。
田园园和高远对视一眼,都无奈的耸耸肩。m.χIùmЬ.CǒM
这人不是个正常的人,刚才差点把老大爷撞倒,他竟连瞧都不瞧。冷漠的似乎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况是道歉呢!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是爹妈养的好大儿!
高远气的火冒三丈,正要给他颠颜色瞧瞧,田园园连忙拉住,并冲他使了个眼色。
从刚才开始,周围的其他人只是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他而已,倒没有人开口打抱不平,反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由此看来此人风评极差,不是什么好鸟,是个很麻烦的人。
眼下芃芃还让田婆子照顾着,她也得赶紧回去才行,因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罢了!
高远只好冲他的背影狠狠地哼了一声,田园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那人听到哼声,便回头懒散的看了一眼,随后扒着肉板指着桌上的肉,嬉皮笑脸的说:“老周,给我来三斤肉,七肥三瘦!多一分我可不给钱的!”
老周抬眼瞅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七肥三瘦?你看我肥不肥?!像不像你要的肉!”
从两人的谈话可见很是熟稔,应当是认识的人。
没素质的男人笑道:“我说老周,你家是不是不缺水了?吃我家好几天的水了,你可是一个铜板都没给过我!要不是我看在都是邻居的份上能让你挑水吃?我看今天这块肉你直接给我不得了!”说完,就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肉块。
老周一家就靠这个摊子过活呢,哪能让他白拿了去!
于是他一把挥开那男人的手,本来黑胖的脸上生生气出了一片红色,老周一只手护住自己的肉,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这赖货!今年冬天冷,我家水井结了厚冰,砸不开喝不上水,这才去你家要的水。你家的井倒是好井,冬暖夏凉。可我不过要了两桶水,你倒是每次来买肉,总是少上个三文五文的,要不然就是白拿。你说你是不是过分了?咱们让大家伙凭凭礼?”
他的话刚说完,高远就大声喊道:“过分,真是过分!怎么能这样呢!还要不要脸啊!”
在他说完话后,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一个离高远的男人轻轻地拍了他的后背,他回头看去。
那人低声说道:“别惹他,他就是是个狗皮膏药,一旦惹上了他会纠缠不休的……”
男人还想说什么,可那男人转过身看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笑道:“刚才谁说的话!站出来让我瞧瞧,正好我老胡没钱过年!”然后目光落在高远身上,“是你吧!你胆子挺大,没去打听打听,我老胡可不是好惹的嘛!”
正所谓小鬼难缠,这姓胡的在三河可是和田奸商齐名的破落户,真名大家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的混名:胡缠子。
缠这一字,可谓淋漓尽致的体现了他做人的精髓!
曾经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得罪了他,他足足缠了这孩子半年有余,把这孩子吓得魔怔了才算收了手。期间孩子的父母去报官,可是他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关了几天就出来了。出来的第一天又去骚扰那孩子,人家爹妈磕头花钱消灾都不干,非要让他出了气才行。那孩子不过是无意踩了他一脚而已,足见此人心胸之狭窄!故而认识他的人绝对不敢轻易得罪他!
田园园不知其中之关巧,不过看周围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想到此人绝非像表面这般简单。
她小心拽了拽高远的袖子让他别说话,随后一脸无辜的说:“他不会说话,怎么说话。想来是你认错了人!”
姓胡的眯起老鼠眼打量了两人一下,嘿嘿一笑,“我认得他,他是回春堂老板的弟弟。”
“你认错人了。”田园园淡声说道。
“嘿嘿,我去过回春堂见过他!倒是你,我看着十分眼熟,有点像,像那个那个那个田奸商!”
姓胡的曾在田园园摊子上买过东西,东西贵不说而且还不讲价!像这么难说话的人,他是记得很清楚!要不是听说她跟木水生关系匪浅,民不与官斗,自己肯定不会罢休的!
她这张脸,姓胡的记得很清楚。
田园园更加淡定:“那你还是认错人了,我不姓田,我姓孟。你说的田奸商,从未听过!”
开玩笑!她做买卖童叟无欺、薄利多销,如何担的起奸商二字!哼!
………你是坚决不承认罢了!
在一旁的高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也能说谎吗?
要是换作其他人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可姓胡的可不是好打发的,他笃定这女人就是那个无奸不商的田园园!
胡缠子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戏谑,“怎么不敢承认?别人不认识我可认识你,足足坑了我六十枚铜板!你不知道吧,我胡有德长这么大可从没有吃亏过,唯独你,让我吃了一大亏!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注意!”
“………”田园园再一次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挖了老天爷的祖坟!别家的女主说出这句台词的都是英俊潇洒、富可敌国的霸道总裁,怎么到了她这里是个身高不足五尺,贼眉鼠眼的武大郎。
她被这句魔性的台词雷的是外焦里嫩,尴尬的想要以头抢地,脚趾头都扣出了三室两厅,自残的又看了一眼。他那自以为帅气的老鼠脸。
田园园只想仰天长叹:造孽啊!!!
就在她灵魂出窍时,高远一把把他园园姐拉到身后,用单薄的身体挡住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比胡有德高出快一头来,在身高上有绝对优势,低头俯视着他,满脸的不悦。
胡有德抱着胳膊,笑道:“哎呀,这么凶狠的眼神,可真是吓人!我这老胳膊老腿是经不起你的三拳两脚,嘻嘻!”
明明是他不依不饶,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果然是个胡搅蛮缠的主,真要动手了,一定是老太太碰瓷,讹不死你!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可小人已经得罪了,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就是想讹人吗?你会别人也会!
田园园拽回高远,面无表情的看着跃跃欲试的胡有德,“我这弟弟自幼身体不好,家里一直都是用上好的药材养着。别人若是手重了些,伤了筋骨,少不得要些药费。好好养着!”
胡有德一听,呵呵两声:“他姓高,你说你姓孟,不同姓怎么会是姐弟呢!你骗我,你肯定是那田奸商!”
田园园信口开河:“我娘改嫁姓高的不行吗!这是他后生的弟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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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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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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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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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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