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园疑惑看着她,“我只是说观音寺,也没说她们一起去啊!再说海娘子都说了法华寺的更灵验,那干嘛还去观音寺啊!自然是谁灵验我就信谁!”
海娘子笑说:“表小姐,今天是寒食节,按照惯例城南观音寺是不供斋饭的。往年这天去的人就少,你们还是跟我们去法华寺吧!今天可是热闹了!”
海伯也说:“真的,而且去观音寺多是山路,又连续下了许多天的雨,路上泥泞不堪不安全,还是与我们一道去吧!”
沈宛静面露为难之色,“不妥当,人家已经提前说过了,万一她们等我们呢?”
田园园不以为然:“我说去又没说跟她们一起去,你看宋澄雨一直劝我在这天非要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拿了观音寺的回扣,这般的积极!还有你,宋澄雨在你落难时连面都没出现,你不是气她见死不救吗!怎么她昨天灌了什么迷魂汤,今日就倒戈相向了?一个劲的为她说话。”
“表嫂。”沈宛静恼怒的看了她一眼,为宋澄雨辩解:“昨日她已经跟我道过歉了。那天她有事便先走了,过了几日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很自责的!”
“呵,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要是想和她们去你就自己去吧,反正我要法华寺。”田园园斜了她一眼,冷笑道:“还说不是灌迷魂汤,你耳朵根可真软!”
宋澄雨说什么她信什么,真是个单(愚)纯(蠢)的小可爱!管她们的去不去,最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海娘子咱们走吧,有马车你们也方便些。”
“哎呦,可不是。托了少夫人的光。”
几人路过沈宛静,有说有笑的向门口走去。
小晴好眼巴巴的看着少夫人走了,看着原地不动的沈宛静说:“表小姐跟着少夫人有马车的,要不然咱们得走路去。”
沈宛静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过去,自然是坐马车方便些。至于宋澄雨那里改日说一声吧!不过田园园也太任性了吧,将与别人说好的约定不当一回事。
海伯驾的车,海川跟着父亲坐在车外,车厢里装了一车女眷,有田园园、沈宛静、海娘子、特好和小晴好。
到了法华寺,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海伯一家到文殊殿去请菩萨,田园园她们则去大殿去求保胎符。
一进殿,就看到不少大腹便便的妇人跪在蒲团上去保胎符,三跪九叩后,捐了些香油钱,便有沙弥送来一个叠在一起的黄纸,想来那就是保胎符了。
等了一会儿,前面的蒲团空了出来。田园园走了过去学着其他人跪拜后,特好拿出些碎银子捐香油钱,随后那个沙弥拿来保胎符。
“阿弥陀佛!”沙弥向田园园见礼,一低头露出头顶的戒点疤。
“多谢小师傅。”田园园接过刚要打开。沙弥阻止了她,温声道:“夫人,您手里的保胎符已经开过光,不能随意打开,不能让他人随意触碰,切记切记。阿弥陀佛!”
田园园还礼,“多谢师傅提醒!”
这边沈宛静也拜过了,起身走了过来。
“表嫂,我想在寺里逛一逛。”
“想去就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吃了斋饭再走。”
“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田园园对特好说:“刚来时像个炸毛的小野猫,这会儿温柔多了。”
特好笑道:“那是表小姐知道谁真心待她了。”
“嗯,走吧,带你后山看看,前些日子我在那里吃过斋菜。”
“好!”wWW.ΧìǔΜЬ.CǒΜ
主仆俩高高兴兴的前往后山,绕过主殿,穿过甬道,来到幽静的后山山脚,两人顺着上山的甬道走了不到十步,一个和尚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请留步,后山乃是皇家禁地,若非皇室之人请回。”
田园园和特好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便爽快的离开了。
不过最后连普通的斋菜也没吃上,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斋堂都坐满了。几人只好饿着肚子回家了!
黄昏时分,二甲拿来涿州梁家的信,是沈宛静舅舅来的信,田园园没看直接让他拿给了沈宛静。
没多久,沈宛静来了。
屋里暗了下来,特好便将屋里的烛台都点着了,昏暗的室内瞬间明亮起来。
“少夫人,快到晚膳了,奴婢去拿食盒。”
“去吧。”
小晴好也说了一声拉住特好的手,两人一起去厨房提食盒了。
自从三甲跟着海纳习武,便又搬回了原来的住处,原来住的地方离海伯一家住的院子离得近,离练武场也近。
他每天起的很早,天不亮就嘿嘿哈哈的打着拳,实在扰人清梦,就被田园园给赶走了。
现在落樱园里就住着田园园、特好和小晴好她们三个女人。小晴好现在伺候沈宛静,白天也很少过来,没了这两孩子,过的甚是安静。
沈宛静将信放到桌子上,眼角通红,似乎来之前刚哭过。
田园园拿起信看了起来,原来她舅舅要求沈宛静成亲后到涿州回门,而且还指责了她将小红送回的行为,又选了两个身家清白的丫鬟送来不日便到。看完信,她也气的不行:“他真是你的亲舅舅吗?”
“自然,是我亲舅父……”沈宛静哽咽难言,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襟,浑身颤抖着,“表嫂,我心中好痛。”
她父母早逝,在心里早把舅父当做爹娘来看,是她的血脉至亲。可是自定了亲后一切都变了,梧州下的聘礼他们留下,只给了一对雁儿,便把她打发走了。
沈宛静感念他们养育自己不易,聘礼只当还了多年抚育之恩,不曾开口讨要。
就这样带着寒酸的嫁妆来到表哥家,等着嫁为人妇的一天…
他们可曾想过聘礼带不回去,连个像样的嫁妆的自己又该如何在婆家立足?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舅父曾背过她去游山,也曾在外出回来时带些她喜欢的甜糕,会在她生病时整夜不睡守着,她最亲最爱的舅舅啊……为什么会变了呢?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世上最痛苦最绝望的伤害往往来自于亲人,你对他不设防,然而他的伤害却是致命的!
田园园也曾经历过来自父母的伤害,自然感同身受,就因为自己淋过雨便想在有能力时为别人撑起伞,起身搂住了哀泣的沈宛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别怕。以后我和长辉会护着你,教其他人再不能欺负你…回门回这里,我给你风风光光的办起来。让你舅父知道,你也是有人撑腰的!”
沈宛静紧紧搂住她哭的撕心裂肺,实在太痛了,比舅母捧杀、姐妹背后下手还要痛上百倍……
特好和小晴好提着食盒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阵阵哭声,也不禁湿了眼眶。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霞光瑰丽像是波澜壮阔的火海,一道最明亮的光线将满天的红云拦腰截断,些许光芒从缝隙里照了出来。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翌日一早,沈宛静的嫁妆做好送了过来,海伯和一甲便带着婚行当的人进了前院。
后院外男是进不去的,只能先将嫁妆放到前院,再有府里的小厮抬进内院。
为首的是个大胡子,豹眼环眉,长的很是粗犷。他将肩上的嫁妆放到指定的地方,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人粗手指也粗,像个大蒲扇似的,粗着嗓子说:“海管家,这是之前定好嫁妆,我们给送到了,您点点。您定的是十二抬,拔步床橱柜等大件得到出嫁前一天才能送来。”
十二个红漆箱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箱子上的黄铜小锁光鲜透亮,红的鲜艳,黄的夺目,一看就瞧着喜庆。
“你蔡老大家可是行当的翘楚啊,我自是放心。“海伯看着地上的红漆箱子笑的合不拢嘴,“这漆色真纯一看就是好的涂料。”
“还是您识货!”蔡老大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黄铜钥匙,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箱子的钥匙。”
海伯接了过来,笑道:“尾金等过完嫁妆再给你。”
蔡老大一拱手,说道:“这是自然!我听说您府里的小姐要嫁到外省,可需要我们把嫁妆送到夫家去!”
他们行当应雇主要求是可以送嫁的,当然不是免费的,根据距离远近选择收费。
海伯笑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我还正想着到城南找些走镖的护送我们小姐呢!你具体的说一说,行与不行再另说。”
“嗳,咱们虽然是按远近收费的,可是太远也是不去。主要还是以京城周围为主,来回路程不能超过二十日。我们行当只得一队送嫁郎,太远就耽误功夫!”
海伯问:“正好我家表小姐嫁到梧州临山城,你算算需要多少银子!”
“梧州临山啊,大约在五十两等。”蔡老大道。
海伯在京城管家圈里混了不是一年两年的,不说对京城物价了如指掌,也是知道些的。故而笑道:“蔡老大,你可不老实。可比行商的贵些,城南行商去梧州也就三四十两左右。你是看我家是侯府故意提价的?”
蔡老大连忙赔笑:“海管家,您这话可真伤了咱的心。行商最多给您送落脚或是府里。超过一日便给一日,不尽心的。可咱们是送嫁,送新娘子入府妥妥当当后的才走,路上也是对嫁妆尽心尽力的,比行商的负责多了!当然走镖比咱们更尽心更有排面,可价钱比咱们贵多了。咱们赚的行商的价钱,付的走镖的心!”
“早经常听说蔡老大会做生意,果然名不虚传。”海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家表小姐五月十八的婚期,五月十二出门子,记得前一天过来装车。”
“那咱们就定了。”
“自然是定了!到时候可别误了功夫。”
蔡老大拍着自己厚实的胸膛,憨厚一笑:“您就放心吧,咱们干了这么多年没误过一次事!”
定完了时间,蔡老大一行人拾起扁担和绳子准备回去,临走前他说起今早发生的事。
“今天京畿司出动了好些人,咱们来之前被查了两次呢,听说是昨天有两家贵眷去观音寺的路上被土匪劫了去,正在街上寻查可疑之人呢!”
海伯心有余悸的说:“哎呦,幸亏我家少夫人没去,真是危险。”
送走蔡老大一行,海伯指挥一甲二甲往团桃园里搬。
沈宛静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红木箱子抬进了园子,才知道田园园居然给她重新置办了嫁妆,不由地大为感动,也为以前种种任性行为后悔不已,从此便把她当做自己亲嫂相待。
而田园园从海伯那里知道了昨天贵眷被劫之事后,连忙吩咐一甲和二甲分别到郑将军府、宋尚书府去打探下消息,看看是否是夏生花和宋澄雨出了事。
“唉!”田园园倚着门户看到一甲二甲离开的背影,不禁长叹出声,“唉!希望不是她们两人出的事。”
身旁的特好小声安慰道:“少夫人别担心了,她们吉人自有天相。”
田园园侧头看着她,庆幸地说:“幸亏那日没去观音寺。”
特好也心有余悸,“可不是,要是去了遇到劫匪可怎么办!”
“就是!”
府里现在也就二万多两银子,要是碰到狮子大开口的劫匪,肯定是不够赎人的,就是够也没办法维持正常的生活了。
千言万语一句话,幸亏她们去了法华寺,避免了这遭飞来横祸。
下午一甲和二甲过来回话,夏生花和宋澄雨两人完好无损的在家里。
不过夏生花的丫鬟说寒食节那天压根没出门。而宋澄雨那边只说没事,倒没透露出其他信息。
田园园心里有了些想法,来个黑暗假设:那日宋澄雨再三劝说自己去观音寺,是因为知道寒食节那天会有劫匪,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劫匪是她雇佣的,寒食节那日是专门给自己下的套,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再三她劝说去观音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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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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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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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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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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