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谙“进退得当”这个词意。
最关键，他的“对手”是个机敏又聪慧的姑娘，他如果追得太紧，哪怕“对手”不习惯怀疑自己人的动机，也会发现不妥。
齐钰不允许自己在还没把网织上时，夏余就开始心生警惕。
他有耐心，他耗得起。这件事情没有容错率，他不允许自己最后是输在夏余未知的心结上。
沉寂了一个假期，直到开学前，齐钰才给夏余打去电话。
“怎么了？”
“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这不是要开学了吗？”齐钰轻笑，“想让曳鱼大大，帮我带一天小表妹。”
“嗯？”夏余挑眉，“什么意思？用曳鱼的身份？”
“没有，她最近有点迷茫，我又是个男生，不知道怎么开导女孩儿。不然你帮帮忙？那天我请客，任你们差遣。”
“迷茫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姑娘不给我说。”
“那你怎么开头让叫我曳鱼？”夏余不信。
“我只是猜到了大概。”齐钰沉吟，“过年吃饭，我听她爸妈让她要向我学习，似乎很希望她学理科。但是，她好像很不高兴不乐意。你不是这方面的先驱者么？给点经验？”
“得，我懂了。”夏余顿了顿，“中午我要去吃新开的那家牛排！新广场二楼。”
“可以。”
“下午安排的话，我们去做手工精油皂打发时间？那个地方安静，有小包间，我们可以慢慢聊。”
“好。”
“什么时候聚？”
“明天吧。”
“行，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我开车去接你。”
“……”他是不是也该多熟悉熟悉开车了？
齐钰想着，还是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地址给了夏余：“明早我让孙澄来我家，你一起接。”
“行。”
“对了，你就说了中午饭，晚上吃什么？”
“我都行。”
“那晚上听我安排？”齐钰顿了顿，“之前不是说我爷爷想请你吃顿饭吗？择日不如撞日，也明天晚上？”
“啊？”
“不方便？”
“也不是。”夏余想了想，“那行，就明晚吧。”
“好。”
这一年多，夏余也时不时联系着孙澄：她成绩达标，答应她的杂志就没断过。
那个姑娘也很聪明，而且肯为了目标奋斗。为着她爱的杂志，非常努力地在学习。
上次聊天的时候，似乎小姑娘还元气满满：说要学着她喜欢的“曳鱼”大大，没事多写写文章，锻炼笔感。
怎么忽然就郁闷了？
第二天，夏余开家里的备用车去接人。
齐钰坐在副驾驶。
他的头发似乎整理过，很搭脸型。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棉质体恤，外面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帽子带些绒毛。
不知道是衣服的原因，还是发型的问题，他的气质看起来沉稳了些、也温柔了些。
“怎么这么看着我？”
“有点惊讶。”夏余启动车子，“你这个样子，和上学期期末那会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
“那会儿天天沉着脸，像是被谁欠了几百万？现在……虽然也没笑，但是总觉得好接近了一些。”
“是么。”齐钰眉眼含笑，“可能是过年气氛好，我心情也好了吧。”
“应该是。”夏余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孙澄，“小姑娘怎么上车不说话呢？”
“姐姐好。”
孙澄看起来很丧。
“高兴点，中午狠狠宰你哥一顿，去吃牛排，新开的、超贵！”
“我哥过年红包那么多，奖学金还很多，一顿牛排吃不穷。”
“但是……”夏余顿了顿，“他手上有曳鱼实体书诶。”
“啊？？！！”孙澄立马坐直，“真的吗！！！就是曳鱼大大刚发行那本？听说现在这边还没得卖呢！”
“对，还是收藏本。”
齐钰已经哽住了，扭头看着夏余不说话。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别叫了。”
“书！”孙澄愤愤，“你有书怎么不给我说！！！我想要~~~我给你一个红包换好不好？”
孙澄的一个红包少说400，齐钰很无语：“这么值钱？”
“曳鱼大大第一次的实体收藏本诶！！！有人物贴图和签名的！！！你知道多难得吗！我们追大大好久了，大大终于又出实体了，呜呜呜~”
“……”齐钰又看了眼夏余，“书你问你夏余姐，不在我手上。她帮我弄的。”
夏余轻咳：“我回燕市才拿得到。”
齐钰把脸扭向窗外，怕自己笑出来。
就硬扯。
分明是出版社在燕市，夏余得先去拿！
“啊……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xǐυmь.℃òm
“大后天一早。”
“那回去就给我寄回来哦！”
“放心吧，我肯定靠谱。”夏余笑，“怎么看你这么丧呢？”
“啊呀，没什么……”孙澄顿了足足半分钟，“就是我想之后学文科，我爸妈不让。”
“他们怎么说？”
“就说理科哪里都好，文科哪里都不好。”
“你呢？你怎么看？”
“当然是喜欢文科啦！我好好学习，就是为了能跟上曳鱼大大的脚步好吗！”
“嗯。”齐钰忽然出声，“孙澄追曳鱼追得紧呢。”
“那就选喜欢的。”夏余一锤定音，“不用想那么多。你这么想：如果你不选你喜欢的，你真的能学进去多少吗？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孙澄若有所思：“那我要怎么说服我爸爸妈妈呀？”
夏余说了自己的故事，末了，又补充。
“其实现在说分科还太早。你到高一的时候，如果文科类成绩比理科高，或许老师也会劝你选文科。当然，能有比赛成绩作实力的证明，这是最好的。”
“我明白了！”
“高兴了？”夏余没想到孙澄这么好开导，“刚好到了，下车。”
三人向餐厅走去。
装修很典雅，价格也很美丽。
虽然说要宰人一顿，但夏余最后还是点了套餐系列。
“不单点一些想吃的？”
“不用。”
齐钰笑了笑，勾了几个小吃，交还服务员：“暂时就这些。”
齐钰坐在夏余对面，孙澄坐在夏余身旁，夏余不知道他点了什么。
直到食物上来，她才惊讶发现——有一杯红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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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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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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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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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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