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早已不敢嘴硬,嗫嚅着给顺天府尹磕头:“民妇知罪,民妇知罪了,请老爷饶命。”
沈巨富也是脸色一片苍白:“大人,此事与我无关呐!大人为何不去细究苗氏的过失……”
顺天府尹懒得理会二人,直接掷下一根签子,厉喝:“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们二人抵赖!苗氏身为外室杀害原配,其一罪在杀人,其二罪在不敬,判斩监候!沈巨富身为人夫,依靠妻子起家却不思报答,反而和外室一起对妻子图谋不轨,判处绞监候。”
判完案子,顺天府尹看向沈巨富和苗氏,冷笑。
“一个月后,就是今年死刑犯上报刑部的日子!像二位这样罪大恶极的怕是逃不了一个死字,都别担心,二位的命很快就要完了。”
沈巨富面如土色,抖成了筛糠。
他和苗氏还想再为自己争辩几句,可是就算再争辩又有什么用呢。
完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都完了!
顺天府尹想了想,又看向沈惊语:“既然沈家的家产全都是由云氏嫁妆发展而来,那么沈氏,今日,本官便判沈巨富将所有财产归还于你!如此也算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沈惊语一愣,还有这好事儿呢?
该说不说的,这还真是件喜事,只可惜原身和云氏是听不到了。
沈惊语想,她会重新收敛一些原身用过的东西,跟云氏的骨殖一起合葬的。
等到下葬之后,她也自然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们苦命的娘儿俩。
沈惊语躬身:“多谢大人成全。”
门外。
顾少延刚刚忙完了衙门的公事,疾步前来顺天府门外,唯恐自己错过热闹。
他原本还以为顺天府尹会将沈惊语判成不孝之女,却没想到,这一次倒了大霉的居然是沈巨富和苗氏两口子!
而沈惊语呢?她不但没得到任何教训,甚至,反而……顺天府尹这个糊涂蛋,怎么还把沈巨富的家业都判给了她!
“等一下!”
顾少延脸色巨变许久,终究是没忍住,大喝一声。
顺天府尹刚要叫一声退堂,便被顾少延的声音给吓着了。
他不悦地瞪向顾少延,忍了又忍,要不是看在对方是欧阳丞相得意门生的份上,顺天府尹怕是早就要发火了:“原来是顾员外郎,员外郎有什么事吗?”
顾少延黑着脸走进来,随意冲顺天府尹拱了拱手:“这个案子是沈家夫妇告子女忤逆不孝,不知府尹为何不判沈氏,却反过来要判沈家夫妇的罪?大人就不怕被人说一声不公么!”
顺天府尹听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直接就笑了。
当然,那是气的。
其实一早,顾少延就已经跟他通过气了,让他务必严判沈惊语,最好是能以沈惊语的罪名给贺宴城一个狠狠的教训!
原本顺天府尹还想捏着鼻子,顺着顾少延的意思就过去了,可是这会儿既然事实证明沈惊语没有丝毫忤逆,倒是沈巨富两口子做出了丧尽天良的恶事,他要是再像顾少延说的那么判案,他还有活路可走吗?
“小顾大人,顺天府的事情涉及刑狱,你一个吏部的官员怕是就不懂了吧?”顺天府尹很不客气地道,“吏部的人做吏部的事,工部的人做工部的事!到了本官这里,本官自然要掌控顺天府衙门内的一干大小事宜,所以说啊,本官想怎么办这个案子,你小顾大人怕是还无权置喙。”
顾少延脸色阴沉。
他也不知道顺天府尹到底是怎么回事,分明二人昨天交流得还算客气,怎么他今日就这么的不客气了?
罢了,罢了!顾少延心头窝火,他也没心情去管这些,冷着脸开始警告顺天府尹:“府尹大人,咱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至于说话这么不客气吗?其实要我说,您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到了年底,您还得指望着我们吏部这边动手帮您考绩呢。”
这话的威胁溢于言表,只可惜他的威胁不算高明。
顺天府尹听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下很不屑。
是,他确实是指望着吏部帮忙考绩,但问题是今天他要是按照顾少延的意思判了这个案子,难不成他的考绩结果就好得了了吗?
若是按照顾少延的意思判,那沈惊语这个案子肯定就是有目共睹的冤案!到时候他的敌人会将一切火力全都集中到这个案子上,会攻讦他判案徇私枉法——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他哪有这个本事,哪有这个胆量?
更何况,为了顾少延去得罪沈惊语,还有得罪沈惊语背后的贺宴城,这也不值得啊!
眼看着顾少延仍然是那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德性,顺天府尹索性就把话都给挑明了:“要我说吧,小顾大人要是真这么讨厌沈氏,不如你自己去罗织罪名将沈氏诬告入狱,到时候你不就舒坦了吗?何必非要来为难本官呢。”
顾少延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虽说他确实有过这个念想,可是这会儿顺天府尹居然就这样正大光明把他的念头给说了出来,这简直就是对他的公开处刑:“府尹大人,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沈氏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我又是几时瞧不惯她了!”
顺天府尹冷冷地道:“你是不是看得惯沈氏,本官心里自然有数……哟,这不是贺将军吗。”
顺天府尹说着说着眼前忽然一亮,站起身来殷勤躬身,冲刚来的贺宴城行礼。
顺天府尹是五品官,贺宴城是三品官,虽说大凉国的惯例是文贵武贱,但这会儿贺宴城在皇帝面前也是挂得上号、炙手可热的,于是顺天府尹也就没觉得自己对贺宴城的态度有什么大不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倒是顾少延一看顺天府尹的态度便冷笑一声,咬牙切齿:“自甘堕落!”
顺天府尹权当顾少延是在放屁,没搭理他。
贺宴城冲顺天府尹微微颔首:“我来看看我娘子。”
“哦,您是来看贺夫人的。”一看贺宴城来,顺天府尹脸色好看了不少,回头看着沈惊语笑道,“您和贺将军倒是伉俪情深呐,羡煞人也。”
!她死得冤。”
顺天府尹摸摸胡子,严肃地点头:“嗯!如今本官已有人证,只等再找物证来就是,来人!带顺天府仵作前往云氏坟墓,将云氏的枯骨挖出,好好验看,本官倒要看看,这女子是不是当真死于毒药。”
顺天府尹一声令下,衙役们浩浩荡荡前往郊外,发掘了云氏的坟墓开始验尸。
而验尸的结果也已经板上钉钉,云氏正是死于毒药。
苗氏原本还心存一线希望,觉得年深日久,云氏真正的死因未必有人能知道。
然而,事与愿违。
“啊……”
苗氏惨叫一声,整个人坐倒在地,眼神呆滞涣散,没有一丝生气。
沈惊语平静地看着苗氏,丝毫不觉得意外。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苗氏害死了云氏,养废了原身这个沈惊语还不算,又一门心思想要原身的命,这才让事情渐渐走到这个覆水难收的地步。
人若是太贪心,终究会有报应。
顺天府尹也忍不住冷笑,目光如炬看着苗氏:“好你个毒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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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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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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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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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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