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城嗯了一声,目光没从仵作那边移开半点,只是问了句:“怎么了?”
“我跟你说件事……”
沈惊语靠近贺宴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贺宴城没想到沈惊语会忽然靠得这么近,脸一红。
沈惊语说完,笑眯眯地问他:“你说,这事儿行不行?”
“也行……不过,怕是没什么必要吧。”贺宴城极力冷静下来,高冷轻咳一声,“这件事,怕是不会有你想的那么阴暗。”
沈惊语早就想到贺宴城会这么说了,爽快点头:“既然如此,那贺宴城你敢不敢打个赌?”
“打什么赌?”
“就赌你回京之后……”
沈惊语一眯眼,话说半截就停下了。
贺宴城疑惑:“回京之后怎么了?”
“嗯,我还没想好呢。”沈惊语笑道,“具体是什么要求,等到时候再说。”
贺宴城微微皱了皱眉,多少有点疑虑。
沈惊语笑道:“怎么了贺宴城,你这是不信任我?”
“没有。”贺宴城很快便松缓了眉头,“好,我赌了。”
目标达成,沈惊语笑着点点头:“行,只要你愿意打这个赌就成。”
贺宴城嗯了一声,盯着沈惊语半晌:“那,若是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沈惊语歪歪头,不以为意的样子,“那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呗。”
贺宴城目不转睛盯着沈惊语好半晌,颔首:“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沈惊语优哉游哉哼着小曲,出去了。
贺宴城深深看了沈惊语一眼,暗下决心。
他总会让沈惊语知道,天下间也不完全是她想的那个样子,有些过分恶毒的事情,还是不会出现的。
另一边,苏里正家里。
齐大娘嚷嚷了一阵子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地上不言语,只是眼珠子还是叽里咕噜转着。
齐三黑一看齐大娘都蔫了,也是心疼得不行,扶起齐大娘的头:“娘,您喝点水。”
他喂了一碗水给齐大娘,齐大娘的精神也仿佛真的好转了些许,回过头气喘吁吁地问他。
“三……三黑啊,仵作是不是已经来了?”
齐三黑一愣,点点头:“是!刚才里正爷说过仵作快来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差不多也是该来了。”
齐大娘顿了顿,忽然流下泪来:“哎哟,我的老脸真是不知道要往哪儿放喽……”
“娘?您别这么说。”齐三黑吓了一跳,赶紧安抚齐大娘,“咱家出了事儿,您怎么就丢人了呢。”m.χIùmЬ.CǒM
齐大娘吧嗒吧嗒掉眼泪:“你二哥死了,你娘成了罪嫌!你说说,这事儿还不够丢人的不成?”
“娘……”齐三黑讪讪。
他原本是想安慰齐大娘几句,可转念想想如今齐大娘确实有罪未明,咬了咬牙才道:“娘!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齐大娘越发伤心:“我的傻儿子,你相信娘有啥用啊?这事儿是沈氏那个小贱人跟里正那个老糊涂俩人定下来的,就是要信,也得是他们相信啊!”
齐三黑想想也是,嗫嚅:“娘,这,这好像也不能全怪他们。”
没办法,谁让齐大娘当时非要逃跑呢。
黄泥巴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齐大娘原本还是受害者的形象,如今这么一跑,便很难让人不以为她是要畏罪潜逃。
“……”
齐大娘一听齐三黑这话,顿时两眼一黑,更是差点没气死。
这小子,当真是气死她了!
虽说她确实是对齐二黑动了手,虽说她也的确是犯下了天大的罪名,可这话哪里就轮得到齐三黑说了!
齐大娘幽幽地瞪着齐三黑:“三黑,你也不孝敬为娘的了?”
“娘!我没有啊。”齐三黑一惊,赶紧否认,“我心里还是想着娘的。”
“你既然想着娘,那你就应该知道娘不能平白担了这个罪名!”齐大娘睁大了眼睛,唯恐自己错过齐三黑每一个表情的细节,满心都是恶毒算计,“你娘的名声在靠山村虽然一向不算好,但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你娘是个能下手杀了自己亲儿子的狠毒妇人!”
齐三黑想想也是,很坚定地表示:“娘!您老放心,我会帮您澄清的。”
“澄清?”齐大娘冷笑,“真等到你们帮我澄清的时候,我早被冤死了!”
齐三黑有点傻眼:“那娘,您现在想怎么办?”
总不能是他娘想上吊,让他帮忙递个绳儿吧?这事儿,他可干不出来啊!
“你笨嘴拙舌的,这事儿让你说,你说不清楚。”齐大娘图穷匕见,“我去说。”
齐三黑懵了:“您去说?您跟谁去说?”
“当然是那个带头冤枉我的里正老头子!”齐大娘冷着脸,“我非得把这事儿好好说个清楚明白不行。”
齐三黑有点犯难。
这事儿,似乎……多少有点不好说。
齐大娘盯着齐三黑,冷笑:“三黑,在你心里,你娘连个为自己喊冤的机会都没了?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就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子出来!”
齐三黑一听差点哭出来:“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就带您去找里正。”
说着,齐三黑就去给齐大娘解绳子。
齐大娘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齐三黑是个好拿捏的。
既然她已经拿捏了齐三黑,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很了。
齐大娘眯起眼睛,等齐三黑把她的胳膊腿儿给松了绑,她立刻低头抚摸着手脚活血。
齐三黑呆头呆脑问:“娘,我带你去找里正爷,咋样?”
“行!哎哟……”齐大娘忽然呻吟了一声。
齐三黑赶紧问:“娘,你咋了?”
“胳膊疼,腿疼!”齐大娘气若游丝,“你昨儿个将娘绑了一整夜,娘手上脚上的血都活不过来!哎哟,疼啊。”
齐三黑一结巴,“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哎哟,好疼,你来帮娘揉揉……”
“哎,我,我帮娘。”
齐三黑赶紧低头,帮齐大娘揉腿活血。
齐大娘便趁机东张西望起来。
她原本是想找块石头给齐三黑后脑勺一下,把他砸晕了便逃跑,然而周围居然没有石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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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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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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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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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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