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语扬了扬眉毛:“怎么,你不过来是想让我去请你不成?”

  “不……不不,不是的。”

  月儿怯生生地看了沈惊语一眼,硬着头皮小步小步挪进了屋子。

  沈惊语指了指旁边的小杌子:“你坐。”

  月儿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呆呆傻傻地坐下了。

  沈惊语盯着她,问:“你在薛嬷嬷身边伺候,知不知道泻药的事儿?”

  月儿嗖一下又站了起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不知道,大小姐,这个我真不知道啊!薛嬷嬷是个什么性子您也清楚,她的事儿,我哪有那个余地去插手啊。”

  月儿就像只小兔子似的,稍微说点儿什么就战战兢兢的。

  沈惊语有点头疼,但也只能安抚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也没说是你的错。”

  “那、那就好……”月儿松了口气,怯生生看了沈惊语一眼,坐下了。

  沈惊语问月儿:“薛嬷嬷最近似乎也没出门,她这泻药是从哪儿弄到手的,你知不知道?”

  其实沈惊语问出问题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个答案,她不过是想去问月儿确认一下,顺便看看着丫头能不能用罢了。

  月儿迟疑片刻,怯生生给出了一个让沈惊语很满意的答案:“这药,恐怕是前几日薛嬷嬷去村头和一个男人接触的时候拿到手的吧?”

  沈惊语一眯眼。

  不错,月儿说实话了!

  沈惊语又问月儿:“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见过他没有?”

  “这,我也不知道呀。”月儿摇摇头,小声告诉沈惊语,“其实薛嬷嬷一直防备着我,都没怎么在我身边说过什么要紧的事情,每日里也不过是支使我跑个腿、打水做饭之类的杂事而已……大小姐,我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多。”

  沈惊语微微一笑:“你现在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多,但这不代表以后也不多啊。”

  月儿茫然地看着沈惊语:“大小姐的意思是?”

  沈惊语冲月儿招招手:“我现在有个主意,需要你帮帮忙,当然了,我也不是小气的性子,你帮忙我自然也会给你一笔报酬,你可愿意?”

  月儿脸色变了变。

  其实,她还真有点心动。

  虽说月儿是个奴婢,但她本性并不下贱,被薛嬷嬷这样百般虐待凌辱,又怎么可能不动另投主子的心思。

  可转念想想,月儿却又不敢真的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毕竟她一家老小的命,可还都结结实实掌握在苗氏手里呢。

  月儿耷拉着脑袋:“大小姐,我,我不敢。”

  沈惊语问:“为什么不敢?”xǐυmь.℃òm

  “我爹娘……”月儿低着头嗫嚅,“她们都在京城西郊的庄子上帮苗夫人做事,苗夫人只要一句话,想让他们活就让他们活,想让他们死就让他们死,薛嬷嬷曾经告诉过我好几回,说主子要让奴才死,只要打死了再去官府赔两头驴就行!所以我,我真的不敢。”

  月儿说着说着,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沈惊语也听得沉默了一下。

  月儿这么一说,她倒也明白月儿不肯投诚自己的理由,她也不是个爱强迫底下人逞威风的,只是……这西郊的庄子,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惊语点点头,也不为难月儿:“那也行,我明白你的苦衷,就不强迫你了。”

  月儿睁大了眼睛,感激涕零:“多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沈惊语话锋一转:“不过月儿,我肯放你走,你也不能背叛我、不能刺探了我的消息给薛嬷嬷送过去,你可要明白这一点。”

  月儿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做到!大小姐肯帮我,我肯定也不会背叛您的。”

  沈惊语满意地嗯了一声:“你明白就行,走吧。”

  月儿千恩万谢地走了。

  云娘送了杯茶过来,想了想小声开口:“沈娘子,我怎么觉着刚才那丫头……”

  沈惊语问云娘:“你觉得她有问题?”

  “那倒不是,她看上去就是个怯生生的做不成什么事情的样子。”云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说的爹娘可能是有点问题。”

  沈惊语倒是没想过这方面:“什么问题?”

  云娘条分缕析:“按理说,用来牵制底下人、让底下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靶子,最好是放在自己身边安置着,可这个月儿的家人却被放在郊区的一处庄子上,打发得远远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沈惊语摸摸下巴:“唔,或许是苗氏也没这么看重月儿这个小角色?”

  云娘点点头:“有可能,但云娘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沈惊语叹了口气:“说起来,这西郊的庄子其实还是我娘的产业呢。”

  云娘一怔:“啊?”

  沈惊语耸耸肩:“我娘的事儿,我是跟你说过的,她死后那些嫁妆都没到我手里,全都给了苗氏。”

  “还有这样的事情?”云娘震惊得不行,“哪有这样的规矩!我也在京城里过过几年日子,这天底下就没有夫家人可以随意乱动妻子假装的道理,就算是妻子身故了,那也应该由子女来继承这份嫁妆才是!这,这也……”

  沈惊语眯了眯眼:“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也就是原主好吃懒做,每日被苗氏嘴甜舌滑、好吃好喝地哄着,才会忘了嫁妆这么一大件事。

  若有机会……啧,她肯定是要把原身娘亲的嫁妆给要回来的!就算是为了平白被算计那些年的原身也行。

  云娘又感慨了好一番不像话,默默在厅里收拾了一番,走了。

  沈惊语计算一下日子,发现吃辣比赛在即。

  薛婆子虽然令人烦躁,饭归根结底不是最要紧的问题,眼下对于沈惊语来说,最要紧的问题还是赚钱,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少。

  至于薛婆子那边就先让苏婆子盯着,来个驱虎吞狼也挺好。

  沈惊语满意地点点头,给自己的计划暗暗点了个赞,伸个懒腰就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沈惊语出了门,准备进城去看看郝掌柜举行的吃辣比赛。

  薛嬷嬷那边一直监视着沈惊语的动静,看沈惊语坐上马车走了,她也有点坐不住:“月儿!你干什么呢,贱丫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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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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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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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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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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