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孙女救我!”苏婆子是下定决心要撒泼打滚了,“人人都说迟郎中你医者仁心,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仁心,你是存心要害死我!天爷呀,我是造了什么孽,临老临老了还要被毒医这般作践……”
苏婆子这哭闹堪称干打雷不下雨,还边哭边嚎边捶床,十足一副撒泼耍赖的乡下刁妇模样。
这场面震撼得很,就连见惯了稀奇的沈惊语,都不由看得叹为观止。
迟老郎中一辈子斯斯文文,哪见过这个架势,嘴唇气得哆嗦却也无计可施。
眼看着迟老郎中面孔通红,仿佛随时都要被苏婆子给气过去一般。
沈惊语在旁边看得不落忍,清了清嗓子含蓄道:“迟老大夫,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我看苏婆子这情绪不算太好,您若是继续待在这里,保不齐会更刺激她呢。”
这话表面上看来,是在劝说迟老大夫照顾苏婆子的身子骨。
实际上众人都知道,这是沈惊语在为迟老大夫说话呢。
迟老大夫闻言便松了口气,暗含感激地点点头:“也罢,听人劝吃饱饭!老夫听沈娘子的。”
迟老大夫说罢,一拎药箱就想走。
迟雪娇却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迟老大夫走出去几步,却发现迟雪娇没走。
他回头瞪着迟雪娇,“雪娇,你怎么不走?”
迟雪娇抿了抿唇,虚伪且为难地道:“祖父,俗话说医者仁心呐,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大娘吃苦还不救呢。”
这话简直是在踩着迟老大夫的脸皮,给她自己造势。
迟老大夫一下被气了个倒仰,忍着怒气苦口婆心地劝说迟雪娇:“雪娇啊!你还年轻,不知轻重,这样的病就算对爷爷来说都是疑难杂症,你又怎么敢说自己一定能治好?”
迟雪娇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
沈惊语微微转眸,忍不住嗤笑。
其实迟雪娇倒也没说错,道理上的确如此。
可迟雪娇也不看看苏婆子是什么人,她以为自己治不好苏婆子的病,还能全身而退吗!
迟老大夫还想再劝。
另一边,苏婆子却又开始大嚎:“天爷呀,这毒郎中自己不给治病就算了,连有人要给我治病都不许,这分明是不让俺活了!”
苏老汉亦是恶狠狠地瞪着迟老大夫:“姓迟的!我告诉你,我和我婆娘可是一辈子的夫妇!我婆娘若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迟老大夫一听,脸色顿时气得更红了:“你……你们一家子,怎么都不讲理?”
这话的战斗力完全就是负数。
但凡苏老汉夫妇动过一丝讲理的念头,他们就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
沈惊语忍不住乐了,噗嗤一声没绷住。
苏老汉顿时将凶神恶煞的视线转向沈惊语:“你笑什么?”
沈惊语可不怕苏家:“苏老汉,你也真有意思!都现在了,还演什么夫妻情深的戏码?你在苏婆子多花了几文钱就拿竹条把她全身抽得鲜血淋淋的时候,可没说过什么一辈子的夫妇。”
苏老汉被戳了脊梁骨,一下子就没那么死硬了。
他狼狈地冷哼一声:“哼,我不跟你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沈惊语撇撇嘴。
一旁的宋大婶子也撇撇嘴。
说什么不一般见识,其实就是怕自己做的那点龌龊事被戳穿罢了。
乡里乡亲的,谁还不了解谁啊!
迟老郎中松了口气,冲沈惊语投去感激的一眼:“多谢沈娘子帮着解围。”
“迟老郎中不必客气!”沈惊语似笑非笑,“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送给迟老郎中,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这……唉。”
迟老郎中嘴唇翕动了下,良久良久长叹了一口气。
他耷拉着肩膀出了苏家大门,没再看迟雪娇一眼。m.χIùmЬ.CǒM
迟雪娇心头微微觉得有些不对。
祖父他,该不会是真的不想管自己了吧?
都是沈惊语这个贱人,要不是她从中作梗,祖父对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可若是自己当真给苏婆子治好了病,证明了实力,那祖父应该也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吧?
不错,理应如此!
迟雪娇怨恨地瞥了沈惊语一眼,硬下心肠去给苏婆子诊病:“苏大娘,我看看您的身子。”
苏婆子呻吟着去解衣服。
宋大婶子悄悄问:“贺家的,咱要不先走了算了?我总觉得,这地儿似乎是个是非之地。”
沈惊语却摆摆手,“宋婶子,咱不妨再看看。”
宋大婶子仔细一想,确实也无法抗拒这份看热闹的乐趣,便没说什么留下了。
迟雪娇开始有模有样地给苏婆子问诊,望闻问切。
“苏大娘,你是何时开始发痒的?你发痒的感觉是有所变化,还是越来越厉害了?你发痒之前,身子可有异常?”
别说,迟雪娇问诊还有模有样的。
沈惊语看得津津有味,伸手进空间抓了把瓜子嗑,还顺手塞给宋大婶一把。
苏婆子怒瞪了沈惊语一眼,哎哟哎哟呻吟着,一一作答。
迟雪娇诊断了半晌,煞有其事地道:“我知道了,苏大娘这是风邪入体的病症。”
风邪入体?
亏迟雪娇想得出!
沈惊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苏婆子的表情顿时从惊慌变成了怀疑,打量一下迟雪娇。
迟雪娇尴尬了下,回头看向沈惊语,茶里茶气问:“沈姐姐在笑什么?是雪娇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才惹得沈姐姐发笑吗?”
沈惊语一摆手:“没有,你继续看病。”
对于迟雪娇的挑衅,她根本不接招。
迟雪娇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法再多说什么,微微怨恨地看了沈惊语一眼后便继续给苏婆子看诊:“苏大娘,您不用抓药吃,只要热敷就行。”
苏老汉眼前一亮:“热敷就行?”
热敷好,热敷不用花钱呐!这要是让他花钱,他还不得心疼死。
迟雪娇笑着点点头:“是呢,热敷就行。”
“那敢情好。”
苏老汉一激动,迅速点点头,去外头烧热水了。
迟雪娇得意地看向沈惊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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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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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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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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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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