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舅父心里比我清楚,我们的敌人若是联合在一起,你的犹豫会让他们多一分胜算。”
“再给我两天时间,最近的局势变化太快。”
拓跋朔月见他说得如此笃定,眼中更没有一丝慌乱,不由得暗暗佩服,没想到墨彦被困在这阴山小院之中,对局势的掌控是一点不差。
“舅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吴越国现在朝堂大乱,荆平王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墨彦嘴角一勾挑了下眉,拓跋朔月毕竟与母亲同出一脉,这也算是他的好心提醒了。
“明白。”
拓跋朔月一拱手出了院子,山中晚风四起微微发凉,墨侯爷与李成从屋内走出,方才两人的谈话他们都听得清楚,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小侯爷,我们寻他多年都未有一丝线索,原来早就改了姓氏,这般忘祖背宗贪、慕虚荣之人,可信吗?”
李成的顾虑原本也是墨彦的犹豫的原因,他之所以提出那三个条件就是想试试朔月侯,眼下看来他的判断没有错。xǐυmь.℃òm
“他之所以卷入其中,也是被人利用了旧时的身份,今日那些商队的人头足够诚意了。”
墨彦厌恶地瞟了眼墙角那些人头,李成走到近前吓得一哆嗦,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战场上的死人多了去了,只是这么多睁着眼睛的脑袋乍一看确实瘆得慌。
“方才我已一一辨认确实是商队那帮人,他们脖颈的切痕都十分完整没有多余的血迹,显然是毙命之后被人砍下了头颅,至于那睁着的眼睛......”
墨彦停顿了下淡淡一笑,此举显然是方便他们辨认那些人的长相,拓跋朔月还真是诚意十足。
李成掩住口鼻,大着胆子走近去看,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一个个涣散的瞳孔还是让他心生寒意。墨侯爷轻咳一声走了过去,他的昔日部将如此畏首畏尾他也是丢了面子。
“侯爷别过来,这里腥臭得很。”
李成硬着头皮凑到理他最近的一个头颅细细辨认,这些人的眼皮确实都是支开的,但显然是用什么东西粘住了。
“是被人特意抠开的,人刚死的时候身体还未僵硬,这朔月侯手真狠,难怪荆平王不敢动他。”
墨彦微微点头往屋内去,三人坐下喝起茶来,拓跋朔月虽限制他们出别院,但不会监视和限制他们的自由,吃穿用度也都是侯爷的标准。
“子成,与为父下盘棋如何?”
墨侯爷一直沉默不语,今日是他这些天第一次主动开口,墨彦自当欣然接受,两人你来我往下得认真,李成不懂这些只能在一旁看个热闹。
“父亲还是技高一筹,我输了。”
墨彦投子认输,墨侯爷欣慰一笑,这盘棋显然是墨彦让了他半子,既给了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子,又留了自己做儿子的里子,这孩子是收了任意妄为的性子,懂了这权衡之道。
“子成觉得朔月侯如何?”
墨彦漫不经心地收着棋子,听父亲询问他的意见,一时怔愣在那里,抓着棋子的手举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
“小侯爷,侯爷问你话那。”
李成在一旁看得着急,轻推墨彦的肩膀企图将他唤醒,他知道墨侯爷对小侯爷一向严苛,今日能主动问起小侯爷的意见十分难得,也算是对小侯爷的一种肯定了。
墨彦收回执棋的手,思索片刻方才回道:“朔月侯在荆平国的声望一直很高,如今荆平王弑兄夺位更是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两人关系决裂是早晚的事。荆平国想再次挑起两国争战,利用朔月侯与母亲的关系引父亲入荆平,此举不但破坏吴越国的朝堂局势,还可让戍边军失了信心。”
“甚好。”
墨侯爷欣慰点头,两人言罢重新开始新的一盘棋,这次墨侯爷执了黑棋,墨彦手执白棋子先行,这盘棋他不准备再做让步,今日势必要与墨侯爷拼个高低才罢休。
李成见两人的气势十足咧嘴一笑,看来被迫困在这里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他们父子俩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说说话,眼下还能悠闲地下棋真是难得。
“李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真准备一个人过了?”
墨侯爷难得如此轻松,话也多了些,下棋之余关心起老部下的家事来。
“哈哈,方才小侯爷分析得真透彻!”
李成难为情地尴尬一笑,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娶啥妻啊,小六那个臭小子就算是自己半个儿了,日后为他养老送终还是可以的。他话锋一转,说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荆平王还真是走了一步好棋,他有这般能耐跟朔月侯直接开战不就好了,何必整这么多弯弯绕?哎?按理说荆平王应该去杀朔月侯,为何这次追杀的人是小侯爷?”
李成对这事一直不解,荆平国内部的事自己关起门解决就好,绑了侯爷将事情闹大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追杀小侯爷更是对荆平国没什么好处。
“是秦嬴,一定是他在荆平王背后出谋划策。”
墨侯爷皱了皱眉,他虽没有直接证据但这种阴损的做法他猜不出第二个人。墨彦也随即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杀了他对秦赢有什么好处那?
次日一早晴空传递进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他们这一猜测,只是万万没想到秦赢这次最终的目的居然是温叶。
“你看那只金雕,最近这两天总能看到它。”
阴山别院一守卫仰着头望向天空,伸手指向一展翅飞翔的褐羽金雕,对它的自由自在是满眼的羡慕。
“你看它漂亮的羽翼,真是威风啊!”
另一个守卫也抬头看向空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雕看。两人的行为让院中的守卫纷纷抬头,好奇地看向渐渐飞远的金雕。
“荒漠边缘有金雕捕食再正常不过了,少偷懒人都给我盯住了!”
守卫长不满地怒吼着,这两日荆平王跟朔月侯似乎撕破了脸,弄得朔月侯府人心惶惶,这朔月别院的人更是散漫随性,甚至有胆子小的趁着夜色偷偷跑掉,被他抓住都没有好下场。
“是!”
众人纷纷四散开来,这鬼地方他们可不想待下去,可有没有别的办法,抓回来非死即伤没什么好下场。
入夜,远去的金雕悄悄折回,落在了院中一棵大树上,墨彦笑着从屋檐下走来,向家少主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傲腾,来。”
金雕拍打着翅膀落在低矮的树枝上,墨彦抬手轻抚金雕的鹰羽,解下它腿间绑着的仅半指宽的小圆筒,从中抽出一张纸条,又将藏在袖中的纸条塞入,放飞金雕连忙进屋察看。
墨彦迫不及待地展开纸条,在昏黄的烛灯下细细查看,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秦嬴联手荆平王,主子小产望速归。
“小产?”
墨彦只觉眼前一黑,脚软一个没站稳险些坐在地上,李成听到响声连忙推门而入,见墨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明白是出了大事。
“小侯爷,出了什么事?”
李成急得不行,墨彦的脸色不是一般地难看,深邃的眼眸闪着光,眼中似有泪水溢出。
“小侯爷?小侯爷!”
李成见墨彦怎么叫都无动于衷,只好抢过他手中的纸条读上面的内容。
“秦嬴联手荆平王,主子小产……”
“别说,这事不能让父亲知道。”
墨彦回了神抢过纸条,看着语气应该是晚照的写的,潦草的字迹也像她的手笔。他们两人一般都会写暗语不会写得这么直白,这一定是晴空今日到的信,还未来得及更改,直接用了晚照这份让金雕直接传了过来。
“小夫人一定是知道你坠崖的事,不对啊,都是给向家传信说你假死的事了,难道这消息还未到京城?”
李成也慌乱起来,墨家骨血就这么没了,这小夫人的身子也一定多有折损,若是墨侯爷知道一定痛心疾首自责不已,毕竟整件事的起因是他中计被困。
“小侯爷你先缓缓,我尽量拖住侯爷,要不能让他察觉出来。”
墨彦目光呆滞地点着头,他的思绪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件事上抽离,孩子没有她得多难受啊,自己偏偏不在她身边,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那?
墨彦一点点复盘这一月来所经历的一切,从军营兵变他启程回凉州,到父亲被骗困在商队,合力解救中计逃脱,荒漠追杀阴山坠崖,这些事似乎不太合常理,但只看他们想要的结果就简单得多了。
一步步引墨彦入荆平,一招招致命的诡计,一次次置他于死地,若是他真的不幸身死,随即而来的正是眼下的结果——三娘子小产!
“蠢货!我真是蠢货!”
墨彦掩面而泣,悲痛地挥起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墙壁上,手背瞬间划伤鲜血直流,他却毫不在意。墨彦不是没有麻木地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而是他知道,这点痛连她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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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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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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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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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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