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冷冷地扫过去,在心里感慨自己那表面贤良又清贫的侄儿当真是不简单啊。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掌柜的也是个心思活络的,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狡辩,至少要为大皇子保住赌坊这棵摇钱树:
“战王殿下明鉴,出老千之事全是这些伙计们背着我进行的,小的并不知情啊,殿下可以因管教不严而给治罪,罚多少小的绝无怨言,只是这罪不该及整个寻乐坊啊……”
“你倒是乖觉。”战王冷哼了一声,“就算这出千坑蒙拐骗之事与你们无关,但这五千两银子一局的天价赌局,也足够本王把你这寻乐坊查封了。”
掌柜的指着方才答话的那老实人说道:“回殿下的话,我们寻乐坊向来老实本分,何曾有过五千两银子的赌局,定是这小子输钱了才怀恨在心,蓄意构陷的吧,不然为何除他之外再没有人看见这子虚乌有的天价赌局了?”
常来寻乐坊的熟客都知道,这寻乐坊后头的背景极强大,谁也不敢在此时贸然站出来指认。
正在掌柜的得意之时,一直旁观着这场好戏的苏子然朗声开口:
“谁说没人看见了,本公子不就是这赌局的亲历者吗,我和我的小厮小冬子都可以作证,你这寻乐坊里私设天价赌局!”
“你…你知道我们的老板是谁吗?”掌柜的恼羞成怒,指着苏子然威胁道。
战王身边的流云适时地上前把掌柜的拉了下去。
坐在轮椅上的战王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对战战兢兢的众人说道:
“寻乐坊罔顾法纪,坑蒙拐骗,本王奉陛下旨意掌管京中禁卫,自然不能熟视无睹,自即日起,查封寻乐坊,一应的财产和赃物,皆有王府的人亲自打理,诸位要是没有旁的事,都散了吧。”
“是,战王殿下英明。”
众人就算是对这决定有什么异议,也无人敢驳了战王殿下的命令。
原本人声鼎沸的寻乐坊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座空楼,就连周围几家看热闹的也唯恐沾染了此处的晦气似的不敢靠近。
苏子然跟着禁卫军录了几句口供就被战王的人亲自护送回了相府,并无一人知道今日发大闹寻乐坊害得这么大一家赌场顷刻间倒闭的后生竟然是相府的大小姐。
折腾了大半夜,苏子然深知战王绝不会薄待了自己,一回到晨省院,就放心地沉沉睡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时辰。
“主子,殿下邀您到王府一叙。”
苏子然一醒来,如风就把战王的消息带了过来。
苏子然洗漱了一番,便任由着如风和冬葵带着自己翻了相府的墙头,坐着马车往战王王府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这战王在苏子然面前从来都不设防。
比如此刻,苏子然走进王府的时候,战王正在院子里和那流云比剑。
剑光凛冽,身形如游龙一般矫健,哪里还有一点不良于行的样子。
看到苏子然过来,战王才停了手,负手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就朝着苏子然信步走了过来。
“殿下好剑法。”
“看殿下身形如行云流水,想来应该是已经彻底痊愈了吧。”东方樾也由衷地赞叹道。
“到底还是你医术高明。”战王夸了东方樾一句,就又转脸对苏子然说道,“今日叫你来,一则是为了嘉奖你举报有功,二则本王也有一些要紧事想当面问问你。”
苏子然点点头,乖顺地跟着战王去了茶室。
茶室中幽香缭绕,山泉水沏好的乌龙茶茶楼上氤氲着水汽,确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二人在小几前相对而坐,战王亲自给苏子然倒了一杯茶,才从袖子里摸出一打银票来递给苏子然:
“这是五十万两银票,你点一点,可有错吗?”
纵然是前世坐到皇后的位子上时,苏子然也从没有机会一次性见到过这么些银钱。
虽说凤老将军为她筹备的嫁妆远不止这个数目,但她前世一心只想着帮衬着慕凌轩,那满满几十大箱子的嫁妆从将军府里抬出来,她连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叫人抬进了王府的库房里。
苏子然信任战王,没有查验就直接把银票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还笑着说道:
“战王殿下当真是雷厉风行,一夜之间就把那么大一家赌坊盘算清楚了,想来等大皇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早已经回天无力了吧,只不过,这五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战王轻笑了两声:
“无妨,陛下把京城禁卫军交到本王手上时就曾说过,除杀人放火之类的大案要案要备案上奏,其余事项本王皆可做主,这次从寻乐坊一共搜出一百万两白银和宝物若干,留出一半来充作禁卫军的军饷,另一半奖励给你这神机妙算的幕后推手倒也不亏。”
苏子然了然,慕凌轩私自开设赌坊集资之事已经触犯了当今陛下的逆鳞,事情败露,他自然比战王还不希望此事被更多人知晓,所以巴不得尽快息事宁人断不可能再翻查此事。
除慕凌轩之外,再没有旁的人知道寻乐坊中的银子几何,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战王慷慨地馈赠:“如此臣女便谢过殿下了。”
战王打量着面前容色倾城的女子,眼中尽是狡黠之色,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苏子然在姚家的时候为何会饱受欺凌。
“殿下看臣女做什么?”
苏子然被战王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喝了一口茶掩饰尴尬。
战王摸着下巴悠悠地说道:
“很多事本王早就想问问你了,苏子然,你和慕凌轩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产业有多少,在何处,甚至那赌坊之中的猫腻,连本王都不曾窥知,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殿下不用管臣女是从何处得知的,您只要知道臣女和大皇子势不两立,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不快活就行了。”
苏子然冲着战王眨了眨眼睛,难得地暴露出一星半点的恨意和歹毒。xǐυmь.℃òm
“本王看出来你不想让他好过了。”战王十分困惑,“只是不明白,你同那慕凌轩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甚至还想娶你过门,你为何要屡屡同他作对?”
上次慕凌轩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已经和苏子然私定终身之后,战王就私底下派人秘密地去调查过他和苏子然之间的缘由,却一无所获。
苏子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战王的问题,只能略带无赖地反问战王:
“难道殿下希望臣女和大皇子相亲相爱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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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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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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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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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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