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溪不想欠他。
即使被他误会,也还是要主动收留他,毕竟这件事是她引起来。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有目的接近,顾清平静生活也不会被打破。
她已经做好被顾清奚落的准备。
可明溪话说完,顾清却迟迟没有回应。
明溪趁着看侧边后视镜的时候,状似不经地瞥了顾清一眼。
那张沉冷清俊的脸上表情寡淡,薄唇轻抿着,并不准备开口说话的样子。
明溪以为他因着方才被记者围堵的事不高兴,便也没再说话。
白色奔驰suv驶入高级别墅区,记者被保安拦下。
明溪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前,开门下车,顾清也随着她走下来。
“你家?”
每当顾清提出疑问句,明溪就莫名觉得他话里噙着讥讽。
担心他误会,明溪条件反射地解释:“你放心,我平时不住这,你可以先住着。”
顾清鹰眸微微眯缝了下。
这女人先前那样主动撩拔,这会儿竟然又刻意疏离。
这是她想出的新套路?
明溪被如此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难免觉得别扭,她忽视掉顾清的眼神,继续说道:
“这几天医院那边尽量不要去,可能会影响正常工作,我会想办法把热度降下来,一定会将你的损失降到最低!”
“嗯。”
顾清只惜字如金地应了一声。
明溪抿抿唇,随即说道:“那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她正欲转身离开,顾清沉冷清冽的声线从她身后传来。
“他们见过你的车,你现在出去,不怕他们跟踪你?”
明溪脚步微顿。
然后转身睨向顾清,一双凤目里噙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直截了当地说:
“可我要是主动留下来,你又该觉得我是故意的了。”
顾清俊眉微蹙。
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这是否是她的新套路。
须臾。
顾清薄唇轻启:“留下吧。”
“那好吧。”
明溪将包挂在玄关处,转眸睨向客厅里的顾清。
“你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可能要点外卖,这里一直没住人,厨房里什么食材都没有。”
“吃过了。”
“嗯……”
明溪踌躇着应了一声。
能和顾清单独相处对明溪来说,应该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
不单单是为了小月亮,也是为了她自己,毕竟她无法否认自己对顾清的感觉。
这么好的机会,她应该勇敢的,可此时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住哪个房间?”
明溪立刻回神,说道:“我带你过去!”
明溪将顾清带来二楼,顾清看着眼前布置素雅的房间,不由蹙起眉头。
“主卧?”
“主卧太大,我一个人住会显得很空旷,半梦半醒的时候有点害怕,所以每次来这里都会睡次卧,今晚只能麻烦你睡主卧了,我就在对面,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敲门。”
一个人……
每次来这里,都会睡次卧……
顾清听了她的话,眼底没入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
她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好。”
顾清低低地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
顾清敲响了明溪的房门。
明溪打开门时,见到顾清高大身形立在门边。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褪下,洁白衬衫掖在西裤内,衬得他愈发腰细腿长。
“浴室放不出水。”
“我帮你看一下!”
明溪说着,便走向主卧。
顾清紧随其后。
跟顾清结婚那会儿,家里用的不是这种花洒,后来她一心忙于工作,都是保姆在照顾着母女俩的起居,明溪也就没遇到过这类状况。
她站在淋浴花洒前研究了半天,怎么都放不出水来。
顾清见她有些急,也来到跟前,与她一起研究。
突然。
他看到花洒接口附近有个小小的凸起,说道:“试着动一下这个呢?”
明溪立刻上手去推了一下。
结果花洒中的水瞬间喷出,滋了明溪一脸一身,连带着身侧的顾清也没能幸免。
好在顾清眼疾手快,立刻将阀门关上。
可花洒水流太急,两人身上还是全都湿了大片,模样很是狼狈。
明溪惊魂未定,待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顾清身上全都被自己弄湿了。
洁白的衬衫被水浸湿后呈半透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透出布料下浅麦色的皮肤,以及精健的肌理线条。
“我帮你把湿衣服换下来!”
明溪一脸歉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凑上前,着手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当那双小手儿捏住他衬衣纽扣,正欲解开时,明溪突然意识到正有一双深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视线里透着几分凌厉。
她知道顾清许是又觉得,这些都是她故意为之的。
虽然这是个意外,但她的确有想利用一下的想法。
可意识到顾清的目光时,又觉得似乎还不是时候,然后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她像是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猫咪,轻声细语地说:
“抱歉,都是我害你衣服湿了,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明溪说着,便跑去拿衣服。
明溪返回时已将身上的试衣服换下,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然后将一件崭新的藏蓝色浴袍递给顾清。
“没有男士的,你穿着可能会有点小,将就一下吧。”
顾清接过。
看着手里的小号浴袍,不禁狐疑地皱起了眉。
她说自己已婚,说孩子是现任的,可她又说不敢一个人睡主卧,家里也连一件男士浴袍都没有。
不仅如此。
这栋房子里甚至没有一件男士用品。
仿佛除他之外,从没有过其他男人来过这里。
顾清静默片刻。
那双深谙鹰眸静静地注视了明溪片刻,直把她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准备留下来欣赏?”
明溪这才回神,连忙说道:“不打扰你换衣服了!”
说话间,她便转身欲走。
可脚下的地面很湿滑,她慌乱转身之际,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仰面倒下。
好在顾清就站在身后,在她跌倒的一瞬,将她整个抱住。
明溪也狠狠地摔进了顾清的怀里。
两人因着惯性,双双跌倒在地,情急之中,明溪的手摁在了不该摁的地方!
只听身后传来一道闷哼。
明溪意识到手掌心的触感有些怪异,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几下,越动越觉得奇怪。
待她转眸看去时,脸色顿时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
而顾清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了。
“明溪!”
明溪连忙爬起身,一脸抱歉地看着顾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清额头上有些水珠。
明溪不确定是方才溅在他脸上的水,还是他疼出的细汗。
可想着方才自己倒下时的力道,越发觉得那下按得有点儿狠了。
看着顾清坐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并且表情里除了愤怒之外,还透着难掩的痛苦,明溪连忙又跪坐在顾清跟前。
“我帮你看看怎么样了!”
说着,明溪便去解顾清的腰带。ωωω.χΙυΜЬ.Cǒm
当她把腰带解开,正要去解西裤纽扣时,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顾清居然没拦着她。
可祸是她惹的,怎么说她也该看看顾清伤得是否严重,毕竟这个位置的伤势可大可小,绝对不能马虎。
明溪也就没再想那么多。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顾清方才还气得要命,这会儿却只想看看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任由着明溪褪下自己的西裤,只留下一条平角底裤。
那双细软无骨的小手儿缓缓附上腰间,准备卸下他最后一丝防备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变化,倏然停住了动作。
顾清眉峰一挑。
“怎么不继续了?不是要看看我伤得怎么样?”
面对着顾清轻佻的疑问,明溪红着脸。
“我看你现在状态还挺正常的,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说着,明溪便要起身。
可她起身之际,手突然被顾清攥住。
明溪因着突如其来的惯性,重新跌在了顾清怀里。
她忍不住地惊叫了声。
再次睁开眼时,面前是顾清放大的俊颜。
“是否正常,试了才知道。”
话音落,顾清便垂下脸来。
明溪在片刻的慌乱之后,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目的要达成了。
这可是顾清先主动的,不能怪她目的性太强,既然他如此主动,怎么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明溪收起心底的小九九,深吸口气,轻轻伸手,钩住了顾清的脖子。
正当她想主动吻上去时,顾清却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果然。”
明溪神色微僵:“什么?”
顾清嘴角噙着几分如讥似讽地弧度,说出的话让人心里不舒服。
“就这么想要我?”
明溪突然发现,顾清其实是在故意逗她,霎时有些不悦。
她强压着心底的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好了,不陪你玩了,你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去洗一下,不然明天早上你该没衣服穿了。”
明溪说完便出了浴室。
顾清在浴室地板上静坐了片刻,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洗过澡后,顾清从浴室出来。
突然有些口渴。
他来到厨房找水喝。
路过洗衣房时,顾清微微驻足,阳台升降杆上晾着两人的衣裳。
明溪已将衣裳洗净烘干。
翌日。
顾清六点钟便起床了。
令他意外的是,明溪比他起来的还要早。
明溪正在厨房里面忙碌。
见顾清下楼,连忙说道:“衣服已经熨烫好,怕打扰你休息,就没送去房间,你自己去洗衣房拿吧,换了衣裳下楼吃饭。”
顾清没言语。
一双鹰眸静静地睨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明溪,恍惚间,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的他们也是这样。
每天早上明溪会早起为他做早餐,会将熨烫好的衣裳挂在卧室床边的衣架上。
精细到会为他搭配好袖扣与腰带,甚至是袜子的颜色以及鞋子的款式。
这五年来。
她曾经为他做的事情,也在为另一个人做吗?
想到这里时,顾清竟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
吃早餐时,顾清说:“我一会去上班。”
明溪就知道,工作是顾清的命,他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工作。
毕竟他是神经外科的专家,每天慕名找他的病人有很多,许多病人的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对于病人来说,顾清是个称职负责的好医生。
明溪没有丝毫意外,应了声:“嗯,等下我送你去。”
“不用,我已经给江城暮打了电话,他会过来接我,坐他的车比较方便,也不会被记者认出来。”
“嗯,也行。”
吃过饭后,两人等着江城暮时有些无聊。
明溪将电视打开。
好巧不巧。
电视里刚好播放着关于司辰的新闻。
新闻中司辰驾驶着布加迪威航,载着明溪来到那栋未对外开放的大厦,两人偷偷潜入大厦独处一个小时,并且双双被带进警局。
后来明溪被顾清保释。
紧跟着又是明溪开车,将顾清从医院接走,又与他在某别墅内留宿一整夜!
明溪一向低调。
即使楠竹的名气那样高,也从未接受过任何专访,以至于至今外界不知道她就是楠竹本人。
却不成想。
一夜之间,自己竟成了媒体笔下的‘时间管理大师’、“两男争一女的滥情女主角”?
恰逢此时,明溪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明叔打过来的。
明叔也得知了消息,让明溪放心,会立刻将这件新闻压下去,并且已经在赶往司辰发布会的现场。
明溪自然相信明叔的办事效率。
挂断电话后,明溪转而看向顾清,突然发现他周身萦绕着极强的低气压。
想着自己给顾清的印象本就不好,这下更加恶劣。
为了不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明溪赶忙向顾清解释:
“顾清,我和司辰……”
明溪的话还没说完,屋外传来一阵鸣笛声。
两人不约而同透过落地窗外向外面。
江城暮的车此刻就停在院门口,顾清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羽睫微垂,睨着明溪道:“晚上再跟我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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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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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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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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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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