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此人虽然愚笨,但天性淳厚善良,却也算得上当今诸王中,唯一一个在乎民生之人!”
顿了顿,陈政又道:“你问这些作甚?”
话说到这个地步,陈灵珊也不再迟疑,郑重道:“爷爷既然也觉得陈王是一个仁厚良善之人,为什么不愿意帮他?”
“关于那郑州之事,从去年开始,灵珊便有所听闻。朝廷三百多万石赈济粮食下发,郑州仍旧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爷爷就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而且朝廷多次派出钦差大臣前往当地查看,回来者无一不是报喜不报忧之辈!”
“爷爷也曾一怒之下派人前往,但不是路上为匪徒所害,便是病死当地,无一生还。这郑州的事岂能正常?”
“此番陈王奉命前往当地调查,却也觉得当地少不了猫腻,或许会揪出大批贪赃枉法之辈!”
“若这些人被抓出来,是杀是放?”
“若放,天地不公,良心不正。若杀,郑州空缺,谁人填补?”
“那陈王却也是敬重爷爷,称爷爷乃一代忠良,桃李满天下。若有爷爷帮忙,必能帮助郑州度过一劫!”
“爷爷,陈王府虽然对不住灵珊,可爷爷也是一个考虑大局之人。敢问爷爷,是灵珊一人的仇恨重要,还是郑州数百万百姓的生死重要?”
说着,陈灵珊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陈政双眼,不再左顾而言其他!
“这……”
陈政身躯猛地一颤,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女。
没想到,陈灵珊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还能这般天性纯真!
他眼眶再次一红,这傻孙女为何一心只想着他人呢?
“所以,你想让我派人补缺?”
深吸一口气,陈政心中不禁感动。
一个小女娃尚且能明白大义,若天下人人如此,大燕又何来内忧外患?
“爷爷,灵珊痛恨燕桓,也痛恨陈王的不作为。但不可否认,陈王为天下民生之心,此事,灵珊希望爷爷能成全陈王!”
灵珊突然跪倒在地,郑重其事道!
陈政不说话了,他静静的坐在原地,目光远眺,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后,他这才长叹一声,道:“起来吧,去把那燕桓叫进来!”
陈灵珊一愣,随即脸色一喜,急忙起身道:“谢谢爷爷!”
话落,立即转身离去。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御史府外,一阵悠扬的歌声突然传来。
燕桓平躺地面,如一个泼皮无赖一般,一手垫着脑袋,抬眼看着天空,也不知是无聊,还是心有所想,情不自禁的便唱起了这首《鸳鸯蝴蝶梦》
歌声一起,瞬间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旁陈王府的下人们,还有门前御史府的下人侍卫们,纷纷凝神看了过来,皆不由一怔。
好悠扬婉转的旋律,好美的调子,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而且细细听来,更是给人一种莫名伤悲的感觉。
燕桓身旁,一向上蹿下跳,狗腿子一样的黄宇,此刻正静静的坐在墙角,眼神显得前所未有的深沉,忍不住看了自家世子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灵珊自后院而来,刚走到大门,陡然听到这歌声,也止不住停下了脚步。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只听歌曲高潮旋律而来,让她止不住心中狠狠一颤。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这句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每个女人都有一个鸳鸯蝴蝶蝴蝶梦,比翼双飞,鸳鸯不离,爱情梦境,自古有之,她也不例外。
可到头来,这世上又有哪个人真能如愿?
看似鸳鸯蝴蝶,实则哪个心中没有悲哀?wWW.ΧìǔΜЬ.Cǒ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痛苦之事,不过是大是小罢了!
想着,陈灵珊不禁眼眶微红,心中极度发酸!
直到歌声停下,她仍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世子,这歌好听啊,不知是谁做的,为何从没听过?”
突然,外面传来黄宇的笑声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有感而发?”
燕桓哼哼一声,剽窃还能十分理直气壮。
“呃……世子说的是,就凭咱们世子之才学,天下四海五湖之水都难以企及,区区一首歌,对咱们世子有何难的?”
黄宇一怔,心中分明在说,就世子您那点才学也能做出这等曲调,这天下岂非妙曲遍地?
但嘴上说话间,却是马屁连连,在说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知道还问!”
燕桓撇撇嘴,他都有些听不下去黄宇这恭维了。
“哎呀世子,这不是很奇怪嘛,就咱们世子这等英雄人物,什么时候也这般哀怨缠绵了?这可不是世子的风格!”
院子中,陈灵珊回过神来,只听得黄宇笑道。
她不禁凝神倾听,也不觉得就凭燕桓那纨绔,能作出如此好听的歌曲!
再说,就他这纨绔浪子,能体会这首歌中的哀怨缠绵吗?
“谁告诉你这首歌哀怨缠绵了?”
“会不会听啊你!”
“没听见我唱的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苦计较那般多?疯疯癫癫,一生一世就过去了,尽想着青名于世,直入青天,不显得可笑?”
“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别打搅本世子感叹抒情!”
燕桓撇撇嘴,一脸鄙夷的看着黄宇。
却不知道,大门里面,陈灵珊内心又是狠狠一颤。
好一个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
初听只知曲中哀怨缠绵,再听却是令人发省。
这歌词分明不公正,其蕴含的意境,却远超寻常诗词曲调!
她脑海中不知不觉回想起这些天在陈王府的所见所闻,突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个废物纨绔,竟能凭借一夕之间的所见所闻,断出一桩时隔两年的悬案。
一个纨绔废物,竟能三言两语搞定一个拥有状元之才的窦承,拿下整个郑州。
一个废物纨绔,竟能轻而易举将所有人,包括吴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真的是某些人嘴里所谓的纨绔吗?
莫非他的疯疯癫癫,他的纨绔狂妄全都是假的,这不过就是他的一个面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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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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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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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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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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